红的眼眶,难得主动为她揩泪,“哭什么。”
“许皎皎说,我除夕前就要回来了。”
他这次用的是“我”。
苏夏两辈子的直觉都没这么敏锐过。
她使劲抱紧了他的腰,因为实在太用力,从掌根到虎口都抽了筋,可她根本顾不上管,竭力稳住声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敢。”
“我不是滥好人,许霁青。”
她每个字都在抖,却那么坚定,“我想了你那么多年,拼尽全力才能现在跟你见一面,是为了留住你,不是为了送你走的。”
许霁青低声重复,“那么多年?”
“本来是,你要是敢不醒过来,我才不会管是不是你救了我,立刻就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也不会回来找你。”
许霁青顿了顿,像是真的设想了一下这种可能,“也可以。”
“别给我撒谎。”
苏夏心口痛到碎裂,一口咬在他薄薄的下唇上,重得破皮见血,转瞬被滚烫的眼泪揉开,“再撑一会儿,听到没有,刚答应我的事不能这么快反悔。”
“我求求你,再撑一会儿,就再撑一会儿,好不好?”
“……我求你。”
她拼命重复。
“我们还有很长的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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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比视觉回来得更早。
许霁青首先感知到的,是痛。
沉重的钝痛从四肢百骸开始复苏,每一根骨头都像被碾过,只是最轻微的呼吸,都能带起一阵濒死的幻觉。
再之后是医院的消毒水味,各种监护仪器有规律的“滴滴”声。
他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视野先是一片白,几秒后,模糊的光斑渐渐聚焦,勾勒出映着清晨阳光的天花板,和一旁静静滴注的透明液体。
许霁青试着转动自己僵硬的脖颈,只是稍微侧了侧,就看见床头趴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特需病房的陪护床形同虚设,她也不知道在这趴了多久,身上还穿着他给她套的那件男款防寒服,长发蓬乱地塞在衣领里,像只没了家的流浪猫,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爱漂亮的样子。
仿佛有感应。
苏夏猛然惊醒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她瞬间红了眼眶,却死死咬住下唇,没让哭声溢出来,慌慌张张起身按铃,叫医生过来。
再回头时,看见许霁青嘴唇微张,搭在身侧的手指也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
苏夏握住那只手,哽咽道,“我在,我在呢。”
“是哪里疼吗?”
许霁青摇了摇头,苍白的唇却仍在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