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晃动锅体,让糖液受热均匀。”
量化?数据?赵北北愣了一下,这种理工科的思维,是她从未想过的。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有道理。感觉会骗人,但燃烧的柴火数量不会。
“我……试试。”她应道。
“另外,”顾淮南继续道,“这个过程本身,就是最好的内容。你一夜未睡的疲惫,对火候的小心翼翼,糖液状态的变化,都是真实的细节。记录下来。‘传承’二字,不是空话,就藏在这些琐碎、甚至狼狈的细节里。”
挂了电话,赵北北看着那锅糖液,又看看灶膛里的火,心里似乎有了点方向。她找来一根树枝,折成固定长度,开始认真地记录添柴的频率和时间。
日子,就在这枯燥的重复中缓慢流淌。白天稍好些,她能抽空在灶膛边打个小盹。王大娘时常过来,有时带点吃的,有时就只是陪她坐一会儿,说些村里的闲话,或者她爷爷当年的轶事,无形中驱散了不少孤寂。
赵北北也渐渐摸索出一点门道。添多少柴能维持多久的文火,如何晃动锅体让糖液均匀受热。她的记录本上,写满了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数据和符号。偶尔,她也会按照顾淮南说的,用手机拍下糖液一点点变得浓稠、颜色逐渐深沉的过程,记录下自己沾着炭灰的脸和疲惫却专注的眼神。
到了第五天,糖液已经变得极其粘稠,颜色接近琥珀色,香气也更加内敛醇厚。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她实在太累了,添柴时一个恍惚,手抖了一下,多加了两根柴火。等她察觉时,灶火已经明显旺了起来,锅底边缘传来一阵细微的“滋滋”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混入了原本清甜的香气中。
赵北北心里“咯噔”一声,手忙脚乱地将那两根新柴撤出,甚至顾不上烫手,又急忙晃动锅体。但为时已晚,锅底边缘还是结上了一层难以清除的焦糊。
看着那一点点瑕疵,闻着空气中那丝不和谐的焦味,几天几夜积累的疲惫、压力和委屈猛地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难道就这么失败了?这几天的辛苦白费了?
她强忍着泪意,舀起一点糖液查看。主体部分似乎还没被严重影响,但那股淡淡的焦糊气,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她拍了张焦糊锅底的照片,发给了顾淮南。
“失误了,火大了点,有点糊底。”
消息发出去,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沮丧。
这一次,顾淮南没有立刻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锅里的糖液还在咕嘟着,那点焦糊味似乎更明显了。赵北北坐在灶前,看着那跳跃的火苗,心里一片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终于响了。是顾淮南发来的长长的一段文字。
“首先,接受不完美。手工制作,尤其是古法复原,不可能次次完美。其次,分析原因:疲劳导致操作失误。解决方案:第一,立即将未被明显污染的糖液小心舀出,单独存放。第二,焦糊部分坚决弃用,不可因小失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记录下这个失误,以及你的应对。真实的传承路上,失败和瑕疵,往往比一帆风顺更有力量。这证明你不是在表演,而是在真实地摸索、挑战。”
他的文字依旧冷静,没有安慰,只有分析和指引。但奇异地,赵北北那颗焦躁冰凉的心,却慢慢平复下来。
是啊,爷爷当年,难道就没有失手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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