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推行下去了。一开始大家还有点不习惯，盖戳盖得手忙脚乱，但没过几天，就熟练起来了。尤其是当有一次，真的靠印章快速定位到一批因储存环境临时不佳导致口感微差的批次，并迅速召回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土办法”的好处。

    这天下午，顾淮南过来看新设备的安装情况，顺道走进了赵北北的办公室。

    赵北北正低头在一张巨大的表格上记录着近期的客诉数据和处理结果，旁边还放着那几枚宝贝印章。

    顾淮南没作声，目光扫过她桌上那些自制的表格和流程草图，又落在她因为专注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赵北北察觉到有人，抬起头，见是他，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想把那堆“土法上马”的东西收起来。在他那种见惯了高科技、现代化管理系统的人眼里，自己这套大概幼稚得可笑。

    “顾先生。”

    顾淮南却伸手，轻轻按住了她想要合上的本子，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上面那几个印章的样式和旁边的流程说明。

    “自己想的？”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赵北北有点窘迫地点点头：“嗯，瞎琢磨的，办法是土了点，但……暂时挺管用。”

    顾淮南沉默地看了几秒，抬起眼，黑眸看向她，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处理得当。”

    赵北北的心猛地一跳。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四个字，但上一次是在她果断召回问题产品之后，而这一次，是对她这套笨拙却有效的“管理体系”的肯定。

    他没有评价方法是否先进，没有指点哪里可以优化，只是肯定了她“处理得当”这个结果。这种肯定，比任何华丽的赞美都更让她觉得踏实和有力。

    他目光微转，又落在旁边那份李姐刚整理好的客诉分类汇总表上，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是平的，却带着分量：

    “有担当，知进退。体系，是慢慢长起来的。”

    说完，他便转身去看新设备的安装了，留下赵北北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满满地充塞着，温热而鼓胀。

    她看着桌上那些粗糙的印章和表格，忽然觉得，它们一点也不土了。这是她在摸索中，用自己的方式，为“赵氏糖坊”这棵小苗筑起的篱笆。也许不够美观，但能挡风遮雨。

    王嫂探头进来，一脸神秘兮兮：“北北，顾总刚才是不是夸你了？俺看他嘴角好像动了一下！”

    赵北北回过神，忍不住笑了，心里那点被认可的喜悦像是要溢出来：“他说咱们……处理得当。”

    “哎呦喂！”王嫂一拍巴掌，嗓门震天，“这可是金口玉言啊！比多发俺一个月奖金还让人得劲儿！今晚俺得多包五十包糖！”

    笑声从办公室里传出来，带着一股子蓬勃的、向上的劲儿。

    体系的建立，不是在图纸上画出来的，而是在这一次次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摸爬滚打中，一点点夯实的。赵北北觉得，脚下的路，好像又结实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