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里,仿佛想用尽力气把他从黄泉路上拽回来。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不是默默流淌,而是如同受伤野兽般嚎啕大哭,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江河和白茹雪也红了眼眶,巨大的悲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江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头的哽咽,上前一步,轻轻扶住师娘几乎瘫软的身体。“师娘……师娘您节哀……老师他……他是笑着走的……”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的心也像被钝刀子割着。
接下来的几日,通县林宅挂起了刺眼的白幡。江河像一个真正的孝子,里外操持。他跑遍了通县的棺材铺,选最好的楠木寿材;他亲自去请做法事的和尚道士,布置灵堂;他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烧纸守夜,火光映着他疲惫却异常坚毅的侧脸。谢桂芳哭晕了几次,醒来便只是呆呆地看着丈夫的灵位,眼神空洞,仿佛魂也跟着去了大半。白茹雪寸守着她,端茶递水,低声劝慰,如同对待自己真正的母亲。
林教授下葬后的第二天,江河便正式和林怀清谈了话。
林怀清约莫三十岁,戴着金丝边眼镜,面容清秀,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书卷气和近乎怯懦的苍白。
“怀清兄,”江河的声音低沉而郑重,
林怀清愣了一下,眼圈已经红了。
“老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师娘和你。”他直视着林怀清,目光坦诚而带着力量,“怀清兄,北平……快变天了!日本人很快就要攻进来了。”
林怀清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那……那怎么办?到时候我和我妈……我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