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如刀锋、却又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弧度。他没有立刻解释,目光缓缓扫过围拢过来的众人那一张张写满焦虑与期盼的脸。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现在,听我安排。”
他首先看透着股机灵劲的小伍:“小伍,赵同志一路跋涉,辛苦了。你带他下去,找地方休息,务必弄点热乎的吃食,让老赵缓缓精神。”
随即,他转向黑塔,语气变得严肃而具体:“黑塔哥,挑选弟兄,我要十五个人,必须是绝对可靠、胆大心细的。光不怕死还不够,最好……还得有点‘演技’,能绷得住场子,能随机应变的机灵鬼。这次行动,不是硬冲硬打,我们要演的这出戏,比真刀真枪更考验神经。”
最后,他看向沉稳老练的三江好:“三哥,你带上咱们这里接受过驾驶训练的兄弟,跟我来。我们去取这次行动的‘道具’。成败,大半系于此。”
他的命令清晰、果决,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将迷茫的众人瞬间凝聚成一部即将开动的机器。大家虽然依旧云里雾里,不知道江河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看着他如此镇定自若、调度有方,那份因强敌环伺而产生的慌乱,不知不觉被一种重新燃起的希望与好奇所取代。他们信任江河,就像信任他过去无数次带领他们取得胜利和成功一样。
几天后,通往太行山八路军根据地外围,由日伪军严密封锁的一条主要土路上。
时近黄昏,残阳如血,将荒凉的山脊染上一片凄艳的橘红。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草,更添几分肃杀。这条被称为“鬼见愁”的土路,平日里除了日伪军的巡逻队和少数胆大的行商,几乎不见人烟。
然而,就在这天,这片被战火灼烧得近乎麻木的土地上,却出现了一支极不寻常、甚至堪称诡异的车队,其画风与周围的环境产生了强烈的、近乎荒诞的冲突。
打头的,赫然是一辆涂着日军标准土黄色油漆、履带沾满泥泞与碎草、显得狰狞而沉重的九四式轻装甲车!它那低矮敦实的车身,如同趴伏在地面的钢铁巨兽,旋转炮塔上那挺冷冰冰指向斜前方的九一式车载机枪,在夕阳下反射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履带碾过路面,发出沉重、单调而极具压迫感的“嘎吱”声,仿佛每一步都在宣告着不可抗拒的暴力与秩序。在这个连汽车都罕见的穷乡僻壤,这头钢铁怪兽的出现,本身就像一场视觉地震,足以让任何看到它的人从心底泛起寒意。
紧随其后的,不是预想中的卡车或骡马,而是一辆黑色的、车身线条流畅优雅、保养得锃光瓦亮的德制奔驰770K型轿车!尽管车身上也难免沾染了旅途的尘土,但其本身透露出的奢华、权威与神秘感,与这战火纷飞、物资匮乏的山区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近乎魔幻的反差。它像是一个移动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符号,沉默,却散发着无形的巨大压力。
断后的,则是一辆盖着厚重篷布、看不清内里乾坤的军用卡车,轮胎压过路面,留下深深的车辙,显示其载重不轻。
这三样东西——代表绝对武力的装甲车、象征顶级权贵的轿车、以及承载未知的卡车——组合在一起,出现在这条通往根据地的土路上,其震撼程度,不亚于在后世的街头突然降落了外星飞船。它们代表的力量、身份和意图,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未知与威慑。
关卡处, 用沙包、木栅和铁丝网简陋构筑的工事后面,负责值守的七八个日伪军老远就被这地面传来的不寻常震动和引擎的混合轰鸣惊动了。当那钢铁巨兽和黑色幽灵般的轿车,在漫天尘土和血色夕阳的映衬下,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枪。
平日里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伪军班长,腰杆不自觉地就弯了下去,脸上肌肉抽搐着,努力堆起了谄媚而惶恐的笑容,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这是哪路神仙。就连那几名平日里骄横跋扈的日军士兵,也收起了惯常的傲慢,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的神色——他们比伪军更清楚,能乘坐这种级别装甲车开路、并且以奔驰770K作为座驾的,绝对是军部或者更高层面了不得的大人物!是他们这些小兵平日连仰望都没有资格的存在!
车队没有丝毫减速,带着一股碾碎一切障碍、不容置疑的磅礴气势,径直冲到关卡前不到十米的地方,才伴随着装甲车沉重的制动声和轿车低沉的引擎轰鸣,稳稳停住。装甲车沉重的车身甚至因惯性微微下蹲,扬起的浓厚尘土如同帷幕般缓缓飘散,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