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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幅图:弩机核心——青铜悬刀(扳机)与钩心(挂弦装置)的卡榫结构。
复杂的联动机构被拆解成几个关键部件,重点突出了悬刀与钩心接触、咬合、释放的精密卡榫部位。
每一个接触面都标注了精确的角度和公差范围(用极小的箭头符号表示允许的微小偏差区域),强调了配合的严丝合缝。
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示意图,展示两个零件如何像锁钥一样精准咬合。
第三幅图:一套简易的青铜量规。
包括测量箭簇长度的卡尺、测量榫卯直径的环规、测量角度的简易量角器。
这些工具的结构简单到秦国的工匠完全可以立刻仿制出来。
画完这些,司通想了想,在图纸下方,用炭条笨拙地、却异常清晰地勾勒出两个秦篆大字:
“墨——科”
。
做完这一切,它将炭条放回原处,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匠作府的清晨,是被一声变了调的惊呼打破的。
“鬼…鬼画符?不!
神迹!
这是神迹啊!”
一位须皆白、负责督造弩机的老匠师,指着墙上那几幅前所未见、却又精妙绝伦的图纸,激动得浑身抖。
守卫被惊醒,看着墙上的“墨科”
二字和那越时代的图纸,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传遍了匠作府,继而惊动了掌管全国军器制造的工室丞。
这位素以严谨务实着称的官员亲自来到库房,当他看到那精确到毫厘的箭簇图、那对卡榫配合要求近乎苛刻的标注、以及那套简单实用的量规时,浑浊的老眼爆出骇人的精光!
“标准化…零件互换…量产…”
他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抚摸过炭笔留下的痕迹,仿佛触摸到了改变战争形态的钥匙。
“墨科?墨家?不…墨家机关术精妙,却无此等…此等直指核心的简洁与精准!
此乃天授!
天佑大秦!”
他立刻下令:“封锁消息!
将此处列为禁地!
召集所有大匠!
按此图…不,按此‘墨科’所示,即刻试制!
严控尺寸!
用那量规验看!”
狂喜和巨大的责任感让他声音都在颤。
“墨科”
之名,第一次如同惊雷般,在咸阳匠作府的核心圈层中炸响。
一套全新的、追求零件通用性和可互换性的生产理念,伴随着那神秘莫测的署名,开始在秦国最高端的军工体系中悄然萌芽。
没有人知道“墨科”
是谁,来自何方,但那些精确到令人指的图纸,却如同神谕,点燃了秦国战争机器向更高效率进化的一簇星火。
匠作府的波澜尚未平息,“墨科”
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另一个承载着思想交锋的废墟——咸阳城郊,一处荒草丛生的断壁残垣。
这里曾是秦国为了招揽天下贤才、模仿齐国稷下学宫而设立的“招贤馆”
,可惜在商君变法、法家独尊之后,这里迅衰落,最终沦为一片被遗忘的瓦砾场,被秦人私下称为“稷下废墟”
。
司通选择这里,并非偶然。
它需要一个相对安全、又能引起特定人群注意的场所,来播撒另一颗种子——关于世界本质的认知种子。
在跟随华阳夫人车队的日子里,它听士人们争论不休,深知这片土地上思想的碰撞与禁锢。
它要做的,不是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投下一块激起涟漪的石子。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稷下废墟的残垣在凄冷的月光下如同巨兽的骸骨。
司通踏过破碎的瓦砾和齐膝的荒草,来到一面相对完整、由巨大青石砌成的残墙前。
石墙表面坑洼不平,布满风霜侵蚀的痕迹。
它再次取出备好的木炭。
这一次,它画下的不是器物图纸,而是纯粹的图形与符号。
第一组:尼巴鲁三角。
一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边长比例标注清晰。
在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分别画了一个代表恒星的符号(三个同心圆),并用直线连接,形成一个稳定的结构。
旁边用炭笔小字标注:“天穹之锚”
。
第二组:空间坐标网。
三组互相垂直的直线,构成一个三维的立体网格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