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胡虏生獠牙!
箭矢难伤!
夜如鬼魅!
它们…不是人!
是…妖魔!
妖魔啊——!”
话音未落,他的喉咙已被利齿咬断,鲜血喷溅在冰冷的城砖上。
最后一缕微弱的狼烟,带着云中郡的绝望和血腥,挣扎着升上被兽吼和惨叫声撕裂的夜空,飘向遥远的南方。
数日后,长安,未央宫宣室殿。
紫檀木的清香混合着炭火的暖意,也无法驱散殿内凝重的气氛。
巨大的舆图悬挂在殿中,清晰地标示着北疆的关隘和郡县。
年轻的汉武帝刘彻身着玄端常服,端坐于御座之上,眉头紧锁。
下方,丞相公孙弘、御史大夫张汤、太尉田蚡等重臣分列两旁,个个面色严峻。
地上,匍匐着一个风尘仆仆、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未干泪痕和惊魂未定之色的驿卒。
他正是从云中郡死里逃生、带着郡守血书和守将绝命口信的信使。
“…陛…陛下…”
驿卒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妖魔…真的是妖魔啊!
它们…它们从地底下钻出来!
黑压压一片!
獠牙比匕还长!
眼睛像狼一样冒绿光!
皮糙肉厚,刀砍不进,箭射不穿!
城门…城门被它们活活撞开了!
王屯长…王屯长被…被活活咬死了!
它们…它们吃人!
连自己受伤的同伴都吃啊!
吃完…吃完伤就好了!
云中…云中城…完了!
全完了!
呜呜呜…”
驿卒说到最后,再也抑制不住巨大的恐惧和悲恸,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驿卒压抑的哭声和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大臣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忧虑。
“一派胡言!”
御史大夫张汤猛地踏前一步,厉声呵斥,他素来以酷吏闻名,最是厌恶怪力乱神,“分明是尔等守备懈怠,被匈奴精骑突袭破城,为推卸罪责,竟敢编造此等荒诞不经的妖言,惑乱圣听!
什么獠牙绿眼,刀枪不入?世间焉有此等怪物!
定是胡虏用了什么诡计,或尔等被吓破了胆,看花了眼!”
“张大人!
卑职…卑职句句属实啊!”
驿卒抬起头,涕泪横流,指着自己脸上几道已经结痂的、深可见骨的恐怖爪痕,“您看!
这就是被那怪物的爪子刮的!
要不是当时身边一个兄弟替我挡了一下…我…我也被撕碎了!
它们…它们真的不是人!”
那爪痕狰狞扭曲,边缘呈现出诡异的灰绿色,皮肉翻卷,绝非寻常刀剑或野兽所能造成。
太尉田蚡捻着胡须,眉头皱得更紧:“陛下,云中失陷,边关告急,此乃事实。
然驿卒所言…未免过于骇人听闻。
匈奴虽悍勇,终究是血肉之躯。
刀枪不入,生啖同类…这…这恐怕…”
他摇了摇头,显然也难以接受。
丞相公孙弘则显得更为老成持重,他缓缓道:“陛下,无论驿卒所言虚实,云中郡失守,匈奴兵锋直指雁门、代郡,北疆震动,此乃燃眉之急。
当务之急,是遣良将,整军北上,收复失地,稳定边陲。
至于这‘妖魔’之说…”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匍匐在地的驿卒,“或可遣密使详查,眼下却不宜深究,以免动摇军心民心。”
刘彻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座的扶手,出沉闷的声响。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群臣,最后停留在驿卒脸上那狰狞的爪痕上。
那绝非寻常伤痕。
驿卒眼中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也绝非伪装。
他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一种越了他所理解的战争范畴的阴影,正笼罩在他的帝国北方。
“报——!”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通禀声,打破了殿内的沉闷。
一名殿前侍卫神色古怪地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宫中…宫中闹鼠患了!”
殿内众臣一愣,都什么时候了,还闹鼠患?张汤更是怒道:“混账!
区区鼠患,也敢惊扰圣驾议政?!”
那侍卫连忙补充,声音带着一丝惊疑:“陛下容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