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它需要休息,也需要观察。
接下来的几日,张骞和甘父在乌洛兰长老的安排下,开始了缓慢而艰难的外交接触。
月氏人热情好客,美酒佳肴不曾短缺,烤得焦香流油的整羊、浓稠酸甜的马奶酒、大盆冒着热气的羊肉汤面片……司通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
它凭借小巧灵活的身形和对食物的敏锐直觉,在营地里如鱼得水。
有时叼走晾晒在毡房顶风干肉条的一端,有时在妇人搅拌奶酥的大木盆边耐心等待掉落的碎屑,甚至还成功地从看管不严的羊圈里“顺”
走了一只刚出生不久、走路还不太稳的小羊羔的内脏。
它满足地舔舐着嘴角残留的血腥味,感受着食物带来的、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然而,当话题真正触及张骞的核心使命——联络大月氏王庭,商讨联合东击匈奴之事时,气氛便如同高原的天气,瞬间由晴转阴。
乌洛兰长老脸上的笑容淡去了,眼神变得凝重而疏远。
他坐在铺着整张狼皮的石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短刀的骨柄,缓缓摇头:“尊贵的使者,你们带来的友谊,如同草原上珍贵的泉水,我们心怀感激。
但联合东击匈奴……唉,”
他长长叹息一声,饱含着复杂难言的情绪,“那狼群,早已不是我们记忆中的模样了。
我们的祖先,曾被他们的铁蹄驱赶,像受惊的黄羊一样逃离了祁连山下丰美的草场,一路向西,流浪…流浪…直到找到这片能容身的山谷。
那份仇恨和屈辱,如同烙印,刻在每一代月氏人的骨头上。”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沉重的回响:“可是,时间流淌,仇恨也会像河水一样,冲淡了最锋利的石头。
匈奴的狼旗依旧在东方飘扬,他们的马蹄声依旧让大地颤抖,但……”
他抬眼望向远方,目光似乎穿透了毡房和草场,投向更不可知的未来,“我们在这里,扎根了。
我们有了新的牧场,新的穹庐,新的牛羊。
我们的战士娶了这里的女人,生了孩子。
新的根,扎进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再要拔起它,需要流的血,可能比遗忘的仇恨还要多。”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张骞和甘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大月氏的王庭在更远的西方,那里的水草更丰美,但也离匈奴更远。
王和贵族们的心思,早已不在东方。
复仇的火焰,在安逸的生活里,已经快要熄灭了。
使者,你们的心意,我们乌洛兰部领受了。
但联合之事,如同让西流的河水倒灌回东方的源头,太难了。”
张骞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对方如此直白的拒绝,巨大的失落感还是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全身。
他强撑着面上的平静,试图再做努力:“长老,匈奴之患,非独为汉,亦为天下。
其性贪婪,如豺狼,今日掠我汉地,他日未必不再西顾贵部。
唇亡齿寒之理……”
乌洛兰抬手,止住了张骞的话。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不容动摇的坚决:“使者,草原上的道理,我们月氏人明白。
狼的胃口是填不满的。
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飘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有些力量,越了刀剑和仇恨。
有些指引,来自比太阳和月亮更高的地方。
我们月氏人,如今更愿意听从来自星辰的启示。”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了营地深处某个方向。
那一眼,如同投入司通疲惫心湖的一颗石子。
它原本半眯着的金色瞳孔骤然睁开,一丝难以言喻的警觉顺着脊椎蔓延开来。
星辰的启示?这模糊而神秘的指向,让司通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它停止了舔爪的动作,耳朵警觉地转向乌洛兰长老声音传来的方向。
甘父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长老话语中的转折,他立刻顺着话头问道:“星辰的启示?长老所指是……?”
乌洛兰长老脸上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眼中浮现出信徒般的虔诚光芒:“使者一路西来,想必也听闻过我们月氏人供奉的‘星铁’?”
“星铁?”
张骞和甘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不错,”
乌洛兰长老点点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