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的药粉在掌心。
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弥漫开来。
“会很痛,忍一忍。”
李世民低语着,像是在对猫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伸出另一只手,动作极其缓慢,试探性地靠近猫的伤口。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翻卷的皮肉时,猫猛地一缩,出一声尖锐短促的嘶叫,本能地想要用爪子去挠。
但它太虚弱了,那爪子只是无力地在空中挥了一下,便颓然落下。
李世民没有退缩。
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猫因为剧痛和虚弱而暂时脱力,喘息着瘫软下去。
他看准时机,迅而精准地将药粉均匀地洒在猫后腿那道最深的伤口上。
“嗷——呜!”
猫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弹动了一下,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
金色的瞳孔因剧痛而收缩成一条细线,里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狂野的愤怒。
它猛地扭过头,尖利的犬齿狠狠地咬在了李世民的手指上!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李世民闷哼一声,却没有抽回手。
他能感觉到牙齿刺破了皮肤,温热的血液顺着指尖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强忍着疼痛和本能的反击冲动,另一只手依旧稳稳地按着猫的身体,不让它因挣扎而撕裂更大的伤口。
“咬吧,若这能让你好受些。”
李世民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理解。
他看着那双充满痛苦和狂乱的金色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咆哮与不甘。
他的血和猫的血,在冰冷的地面上交汇。
也许是药粉带来的清凉感开始压过最初的剧痛,也许是李世民那近乎自虐的隐忍和温和的语气起了作用,猫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
它松开了口,金色的瞳孔里,狂乱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茫然。
它看着李世民手指上那两个清晰的齿洞和渗出的血珠,又看了看自己腿上的伤口,那狰狞的伤口上,褐色的药粉正努力地吸附着污血。
猫出了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呜咽,不再是愤怒和恐惧,更像是一种委屈和哀鸣。
它不再试图攻击,只是侧躺在地上,身体因疼痛而间歇性地抽搐着,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
李世民这才缓缓抽回被咬伤的手,用布条简单裹了一下。
他看着猫,看着它身上其他几处同样严重的伤口,眼神复杂。
他继续耐心地为它处理侧腹的撕裂伤。
这一次,猫的反应温和了许多,虽然身体依旧会因为疼痛而颤抖,喉咙里出低低的呻吟,但不再有激烈的反抗,只是用那双疲惫的金色眼睛,默默地看着这个在它濒死之际出现的人类。
当李世民处理完猫身上最严重的几处伤口,并撕下自己内衬相对干净的布条,笨拙但尽量轻柔地为它包扎时,破庙里只剩下猫粗重的喘息声和李世民自己的心跳声。
尘埃在月光光束中依旧飞舞,仿佛凝固了时间。
李世民靠着坍塌的神像基座坐下,那只受伤的猫蜷缩在他脚边不远处的阴影里,舔舐着自己被包扎好的前爪,动作缓慢而艰难。
一人一猫,在这乱世边缘的破庙中,分享着一种奇特的、沉默的安宁。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猫身上,看着它灰白相间、沾满血污的毛,看着它额间那一小撮即使在如此狼狈状态下也异常显眼的银灰色毛——那撮毛仿佛永不褪色,像一枚小小的徽记。
他的思绪飘回白日里惊心动魄的朝议。
“秦王!
突厥大军压境,皆因你擅启边衅,引狼入室!
你当负全责!”
御史大夫封德彝的声音尖锐刺耳,矛头直指他李世民。
“父皇!
二弟拥兵自重,功高震主,此番突厥之祸,焉知不是他养寇自重,欲行不轨?”
太子李建成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
“儿臣附议太子!
秦王其心可诛!”
齐王李元吉更是毫不掩饰杀意。
龙椅上的父皇李渊,眼神复杂,充满了帝王的猜忌和权衡。
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刃,比突厥人的弯刀更让他心寒。
满朝文武,除了寥寥几位心腹,皆噤若寒蝉,或明哲保身,或落井下石。
他李世民,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平薛举、灭刘武周、擒窦建德、降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