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向前冲锋、劈砍、倒下……死亡在这里失去了应有的重量和敬畏,变成了一种麻木的消耗品。
司通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人类的历史,战争如同跗骨之蛆,从未断绝。
它见过太多尸山血海,本应早已习惯。
但今日这香积寺战场,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邪异。
这种无视生理极限的亢奋,这种对毁灭的狂热拥抱,绝非寻常的勇气或仇恨所能解释。
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甜腻得令人作呕的气味,混杂在浓重的血腥和铁锈味里,像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手,悄悄探入它的感知。
它深吸一口气,并非为了空气,而是调动起沉寂许久的乾元之境。
体内那微弱却生生不息的灵能,如同沉静的深潭被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泛起层层涟漪,以它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这不再是昔日尼巴鲁神王之子毁天灭地的磅礴神力,而是融入了地球脉搏、顺应自然流转的感知触角,细腻地捕捉着环境中一切能量的细微波动。
灵觉如同水银泻地,浸入这片沸腾的杀戮场域。
瞬间,司通“看”
到了!
在常人无法感知的层面,整个香积寺战场的地下,仿佛被一张巨大而邪恶的蛛网所覆盖。
无数道肉眼看不见的、带着污秽暗红色泽的能量细丝,正从每一具倒下的尸体、每一滩泼洒的热血、甚至每一个正在疯狂搏杀的生命体上悄然析出。
这些充满痛苦、恐惧、暴戾等极端负面情绪的能量流,如同受到无形漩涡的牵引,正丝丝缕缕、源源不断地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香积寺主殿废墟之下,那片幽深的地宫所在!
那里,如同一个贪婪无度的黑暗心脏,正在有规律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产生更强大的吸力,将战场上弥漫的死亡与疯狂,如同养分般疯狂吞吸!
这并非自然形成的地脉节点,而是一个被精心布置的、充满亵渎意味的反向灵能虹吸阵!
它像一台邪恶的引擎,持续不断地抽取着战场上逸散的生命能量与灵魂碎片,滋养着地宫深处某个未知的存在,同时,这污秽的能量回馈又如同无形的毒药,渗透进战场每一个角落,加剧着士兵们的狂暴与自毁倾向。
这解释了那诡异的紫色荧光,解释了越极限的疯狂——他们的生命之火,正被强行透支,被这座邪恶的祭坛当作燃料!
“呜哇——呜哇——”
刺耳的鸦鸣突然密集起来,打断了司通的感知。
它抬起眼,只见战场上空,不知何时已聚集了成百上千只乌鸦。
它们不像寻常食腐鸟那样盘旋着等待盛宴开场,而是异常焦躁地、近乎疯狂地在低空来回穿梭,猩红的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而狂乱的光芒。
有几只特别大胆的,竟俯冲下来,尖利的喙直接啄向战场上尚未咽气的伤兵眼睛,或者撕扯他们身上翻开的皮肉,哪怕被濒死者无意识地挥手驱赶,甚至被流矢射中跌落,也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在司通运转乾元之境的灵视下,这些乌鸦的形态瞬间扭曲、剥落。
它们周身同样缠绕着淡淡的、与虹吸阵同源的暗红色能量丝线,它们的眼睛深处,隐约透出绝非禽鸟该有的、带着狡诈与残忍的微光!
它们不是乌鸦,它们是眼睛!
是爪牙!
是盘旋在战场上空,为地宫深处那贪婪心脏搜集情报、甚至可能参与散播某种“种子”
的侦察兵!
一丝久违的冰冷寒意,顺着司通的脊骨悄然爬升。
阿努比?丑山?还是…某种它未曾预料的、源于灵虚族月羽血脉的黑暗畸变?月羽那闪电状的疤痕,那浸泡在绿液中的哀鸣大脑,瞬间闪过它的脑海。
它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了香积寺主殿那片断壁残垣。
一切的源头,一切的污秽,都指向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废墟之下。
夕阳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沉入远方的地平线。
无边的暮色如同浓稠的墨汁,迅吞噬了大地。
战场上的嘶吼、兵刃的交击并未因黑夜降临而停歇,反而在火把摇曳的光影中,显得更加狰狞扭曲,如同地狱图景在人间铺展。
血腥味混合着硝烟、汗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气息,在冰冷的夜风中弥漫,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尚存一息的生命心头。
司通的身影,如同一道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从残塔顶部落下。
它的四足踏在堆积的瓦砾和黏腻的血泥上,没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