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买的,蓝色的,被她洗得白,却浆洗得格外干净,领口和袖口还缝了一圈浅色的边,衬得她的腰身愈纤细。
一头青丝松松挽起,用一根简陋的木簪固定着——那木簪是她前几日在巷口杂货铺买的,花了三文钱,簪子上刻着一朵小小的桃花,虽然粗糙,却也透着几分精致,反而衬得她的颈项修长白皙。
她脸上薄施脂粉——是用胭脂膏子和面粉混在一起调的,颜色淡淡的,正好遮掩了病后的苍白;唇上点了些许胭脂,是她用花瓣捣出来的,颜色娇艳欲滴,让她原本就姣好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妩媚。
她走出来时,脚步很轻,像一片羽毛,眼波流转,先是落在武松身上,带着一种欲说还休的试探——眼神里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随即又飞快垂下眼帘,做出柔顺的模样,对着武大郎轻声道:“大郎,今日出摊可要早些回来,莫要太劳累了。
外面风大,记得多穿件衣服。”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像浸了蜜的糖水,与昨夜那大胆提议时的热切、甚至带着一丝逼迫的语气判若两人。
若不是武松亲耳听到昨夜的话,恐怕真会以为她是个温柔体贴、关心丈夫的好妻子。
武大郎显然被她这番话哄得很开心,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哎,哎,知道了娘子。
我会早点回来的,你在家好好歇着,别累着。”
他说着,还拿起旁边的一件旧棉袄,想递给潘金莲,“你身子还没好,把这个穿上,别着凉了。”
潘金莲接过棉袄,搭在胳膊上,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多谢大郎,我知道了。
你快收拾收拾,该出摊了。”
她说着,目光又偷偷瞟了一眼武松,见武松正看着她,心里一紧,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棉袄。
武松心中冷笑,这妇人,果然是个善变的主,前一夜还敢说出那样悖逆人伦的话,今日就能装得如此温柔贤淑。
他面上却不露分毫,甚至在她看过来时,极快极轻微地、近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快得像风吹过,若不仔细看,根本现不了。
他的目光也并非之前的凌厉冰冷,反而刻意流露出一丝复杂的、仿佛经过一夜思索后的犹豫和……松动?
他知道,这妇人一直盯着他,只要有一点细微的变化,她都能捕捉到。
他就是要让她误以为自己动摇了,让她放松警惕,为自己争取时间。
果然,这个细微到极致的表情,被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潘金莲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随即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有门!
他动摇了!
他果然动摇了!
昨夜的震怒,不过是乍闻之下、面子上下不来台罢了!
经过一夜的思量,他肯定想通了其中的“好处”
——既不用违背“为武家延续香火”
的道义,又能得到她这样的美人,这样的好事,哪个男人能拒绝?
自信瞬间回流,甚至比之前更加膨胀。
她几乎要按捺不住嘴角的笑意,忙借故转身去收拾碗筷,腰肢轻摆,刻意流露出几分动人的风致——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带着刻意的摇曳,希望能吸引武松的目光。
她的手指捏着碗沿,指尖因为兴奋而微微抖,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嫁给武松后的生活——住宽敞的宅院,穿绫罗绸缎,再也不用跟着武大郎吃粗茶淡饭,再也不用被街坊邻里看不起。
武松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的厌恶更甚,面上却依旧平静。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这妇人已经落入了他的圈套。
他起身对武大郎道:“大哥,我今日要去县衙点卯,晚些回来。
你出摊时,注意安全,若是遇到什么事,就去县衙找我。”
“哎,好,好。
公务要紧,公务要紧。”
武大郎忙点头,他还在为昨夜的事愧疚,见武松没有再生气,心里松了口气。
武松拿起佩刀,大步走出家门。
刚走出巷口,远离了那令人窒息的院落,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口的郁结终于消散了一些。
他抬头看了看天,薄雾已经开始散了,太阳的微光透过云层,洒在青砖地上,留下点点光斑。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再也没有了方才的“犹豫”
和“松动”
,只剩下沉稳和决绝。
他站在街口,目光如电,迅扫过清晨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
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