瘪着嘴要哭,潘巧云柔声哄了两句,然后抬头看着西门庆,语气像是在打圆场,实则带着偏袒:“老爷,您也别生气,许是七妹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家宴,太紧张了,不小心失手了。
年轻人嘛,难免毛手毛脚的。
只是六妹妹这裙子,确实可惜了,毕竟是老爷特意给的,意义不一样。”
孙雪娥放下酒杯,冷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所有人听到:“什么不小心?我看是故意的吧。
仗着老爷疼,就无法无天了,连姐姐都敢欺负,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她一直看潘金莲不顺眼,觉得潘金莲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宠爱,此刻正好落井下石。
吴月娘放下佛珠,看了看李瓶儿,又看了看潘金莲,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威严:“好了,多大点事,不过是一件衣裳,脏了就脏了,再做一件就是了,值得这么哭哭啼啼的?瓶儿,你也是,在府里待了这么久,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一点小事就闹脾气?”
她这话看似在说李瓶儿,其实是在暗指潘金莲不懂事,让李瓶儿下不来台。
毕竟李瓶儿是府里的老人,又是西门庆的宠妾,若是真的责罚了潘金莲,倒是显得她这个正房夫人不近人情;可若是不责罚,又怕李瓶儿心里不满。
西门庆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先是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李瓶儿,李瓶儿正拽着他的袖子,眼泪往他的锦袍上蹭,那委屈的样子让他心里软了几分。
他知道李瓶儿骄纵,却也疼她这份娇憨,更何况这裙子是他特意给她买的,确实珍贵。
然后他又看了看潘金莲,潘金莲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还在不停地辩解,那急切的样子反而让他觉得烦躁。
他一直觉得潘金莲聪明懂事,可今日这事,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酒泼到李瓶儿身上就是事实,她这么辩解,倒像是在狡辩。
“够了!”
西门庆猛地一拍桌子,酒壶和杯盏都震了一下,声音带着怒气,“吵什么吵!
这饭还能不能吃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李瓶儿也止住了哭声,只是肩膀还在轻轻抽噎。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西门庆,眼神里满是期待,像是在等他为自己做主。
西门庆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李瓶儿的裙子:“不就是一件衣裳吗?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明日我让管家去杭州再买几匹云锦,给你做十件八件的,行了吧?”
李瓶儿立刻破涕为笑,拉着西门庆的袖子晃了晃:“多谢老爷,老爷最疼妾身了。”
然后,西门庆转向潘金莲,语气带着不耐烦:“金莲,你也是,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酒泼到你六姐姐身上就是你的不对。
快给你六姐姐赔个不是,这事就算了了。”
潘金莲只觉得脑袋“嗡”
的一声,像是被人用棍子打了一下。
她看着西门庆那张冷漠的脸,看着李瓶儿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看着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一股冰寒从脚底窜到头顶,冻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她清醒了几分——她知道,现在无论她说什么,西门庆都不会信她,只会觉得她在狡辩。
这深宅里,哪有什么真相可言?男人的偏心,就是最大的道理。
她缓缓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却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点点弯下去,头低得几乎碰到胸口。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是金莲……不小心,冲撞了六姐姐。
六姐姐,对不起,请你……恕罪。”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腿肚子直打颤,若不是靠着椅子,差点就瘫倒在地。
春梅连忙上前扶住她,小声说:“主子,您别这样。”
李瓶儿见潘金莲认错,脸上的委屈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大度的样子。
她擦了擦眼泪,拉起潘金莲的手,语气温柔:“妹妹快起来,别站着了。
姐姐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这裙子毕竟是老爷的心意,姐姐一时伤心,说了些重话,妹妹可别往心里去。
往后咱们姐妹好好相处,一起伺候老爷,比什么都强。”
她的手冰凉,握着潘金莲的手时,还轻轻捏了一下,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西门庆见两人“和好”
,脸色缓和了些:“好了,既然认错了,这事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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