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裙摆被椅子腿勾了一下,差点摔倒——这慌乱不是装的,是真的怕,怕李瓶儿今日来势汹汹,真的会对她下死手。
“六姐姐?您怎么来了?”
潘金莲站稳身子,连忙上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讨好,“快请坐,春梅!
春梅!
快给六姐姐倒茶!”
她故意喊了两声春梅,像是才想起丫鬟被遣走了,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瞧我这记性,春梅去针线房取丝线了,我这就给您倒茶。”
李瓶儿却根本不领情,冷哼一声,径直走到暖阁中央,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像是在搜寻什么猎物。
她身后的两个婆子也跟着进来,堵住了门口,把阳光都挡在了外面,暖阁里瞬间暗了几分。
“坐就不必了!”
李瓶儿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倒是好奇,七妹妹关着门,到底在做什么?莫不是在偷偷用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想把老爷牢牢拴在你这绮罗阁里?”
潘金莲的心跳得更快了,她知道,李瓶儿这是要直接难了。
她低下头,双手交握在身前,做出怯懦的样子:“六姐姐说笑了,妾身只是在屋里绣花,哪敢做什么旁门左道的事?姐姐若是不信,可以看。”
她说着,指了指窗边的绣绷。
李瓶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却很快落在了梳妆台上那个燃着的鎏金狻猊小香炉上。
那香炉是府里统一给各房姨娘配的份例,里面燃的也是府里香料房分的普通檀香,每日一丸,清淡不刺鼻。
但李瓶儿却像是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突然用丝帕掩住鼻子,蹙起眉头,脸上露出极其嫌恶的表情:“咦?这是什么味儿?怎地如此古怪难闻?不像是府里的檀香啊!”
她身后那个刀疤脸婆子立刻上前一步,大声附和:“是啊,六姨娘!
这味儿闻着就不对劲!
有点甜,还带着点腥气,像是……像是城南‘鬼市’上偷偷卖的那种‘迷情香’!
听说那东西能勾人魂魄,是最下作的玩意儿!”
“迷情香”
三个字一出,潘金莲的脸色瞬间白了——这罪名太大了!
若是坐实了,她就是邪淫不堪、心术不正,不仅会被西门庆厌弃,甚至可能被赶出府,或是更惨的下场!
她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和委屈:“六姐姐!
您怎能这么说?这明明是府里香料房给的份例檀香,每日都是刘婆子去领的,府里各房都有!
您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问管香料的张嬷嬷!”
“份例的檀香?”
李瓶儿嗤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凑到香炉边,故意吸了吸鼻子,然后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熏到了一样,“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这么好骗?份例的檀香我天天用,是什么味儿我能不知道?你这香里,分明加了别的东西!”
她指着香炉,厉声道:“来人!
把那香炉拿过来,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猫腻!”
刀疤脸婆子得令,立刻上前,一把抓过香炉。
她的动作粗鲁,香炉撞到桌角,出“哐当”
一声响,里面的檀香灰撒了一地。
她毫不客气地揭开炉盖,将里面剩余的半丸檀香和香灰尽数倒在地上,还用脚狠狠踩了几下,香灰被碾成了黑末,混着地上的光斑,显得格外刺眼。
“六姐姐!
您这是做什么!”
潘金莲惊呼出声,扑上去想阻拦,却被那个肥胖的婆子拦住了。
那婆子力气极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推,潘金莲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桌角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做什么?”
李瓶儿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得意,“自然是要查清楚,你是不是在用这脏东西狐媚老爷!
潘金莲,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在西门府里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就不怕被老爷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潘金莲捂着撞疼的后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装的。
她知道,此刻她不能硬拼,李瓶儿就是想激怒她,让她失态,甚至动手,那样就更有理由整治她。
“六姐姐,我没有……”
她抽噎着,声音带着哭腔,“这真的是份例的檀香,我连府门都很少出,哪里去弄什么‘迷情香’?姐姐您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
李瓶儿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