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睡上几个时辰。”
林老爷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石桌上那半件绣好的婴儿肚兜上——肚兜是月白色的软棉布,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荷花,针脚细密,一看便是用了心思。
“这是你亲手绣的?”
他拿起肚兜,指尖拂过绣线,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和。
“是,闲来无事,便给孩儿做些小衣裳。”
沈月娥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她知道,在林老爷面前,“母性”
永远是最安全的姿态。
林老爷没再多言,只拿着肚兜看了片刻,便放回桌上,转而问起太医请脉的情况、饮食的口味,甚至细到丫鬟们是否尽心。
沈月娥一一作答,语气恭顺,却从不主动提及府中是非——她知道,言多必失,尤其是在这位心思深沉的老爷面前。
这场看似寻常的探望,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整个林府掀起了波澜。
第二日清晨,沈月娥去荣禧堂请安时,刚走进院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邢夫人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里的茶碗被她捏得白,茶盖碰撞碗沿出“叮叮”
的轻响。
赵姨娘和几位侍妾站在一旁,眼神躲闪,谁也不敢先开口。
王熙凤倒是依旧从容,见沈月娥进来,笑着起身:“月娥来了?快坐,刚炖好的姜枣茶,给你留了一碗。”
她的语气自然,仿佛昨日林老爷驾临揽月轩的事从未生。
沈月娥刚坐下,就听到邢夫人冷哼一声,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她:“有些人真是好福气,怀了孕就忘了本分,竟劳烦老爷亲自去探望,真是好大的脸面。”
这话里的酸意和敌意,几乎要溢出来。
沈月娥握着茶碗的手紧了紧,刚要开口,王熙凤却先一步接过话头:“太太这话就不对了。
月娥如今怀着林家的骨肉,老爷多关心些也是应该的。
再说,月娥素来懂事,从不恃宠而骄,哪里就忘了本分?”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只要月娥能平安诞下孩儿,别说老爷去探望,就是赏再多东西,也是应该的——这可是咱们林家的福气。”
“福气”
两个字,王熙凤咬得极重,像是在提醒邢夫人,也像是在警告在场的所有人。
邢夫人脸色更白了,却没再反驳——她再嫉妒,也不敢当着王熙凤的面,说“林家骨肉”
的不是。
沈月娥垂下眼帘,指尖在茶碗的花纹上轻轻划过。
她知道,王熙凤这是把她架在了“为林家传宗接代”
的位置上,看似维护,实则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若将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被问责的,就是她。
(三)
接下来的几日,林老爷的“恩宠”
来得更密集了。
先是派人送来一对羊脂玉的如意,说是“讨个吉祥,愿孩儿平安”
;接着又赏了一匹玄狐皮的料子,叮嘱“冬日快到了,给孩儿做件小袄,暖和”
;甚至有一日,竟把他外书房常用的一方端砚也送了来,砚台背面刻着“文运昌隆”
四个字,说是“给未来的孩儿沾沾文气,将来若是读书,定能有出息”
。
揽月轩的丫鬟们见主子得了这般看重,脸上都带着笑意,做事也更勤快了。
只有翠儿和沈月娥知道,这份“风光”
背后藏着多少危机。
“姨娘,昨日我去大厨房取菜,听到王善保家的跟小厨房的刘婶说,太太在屋里摔了一套官窑的茶具,还说‘有些人仗着有孕,就想骑到主子头上’。”
翠儿一边给沈月娥揉着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满是担忧,“刘婶还说,太太让她娘家的侄子进了府,住在外院,好像是想跟老爷谈生意——您说,太太会不会想借着娘家的势力,对您不利?”
沈月娥闭着眼,感受着腰间传来的力道,心里却在快盘算。
邢夫人娘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在金陵城有些势力,她让侄子来谈生意,恐怕不只是为了钱,更是想借着生意的名义,插手府里的事,甚至可能想查账本的问题——毕竟,账本的漏洞很可能与药材采购有关。
“别管她们,”
沈月娥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咱们只要守好自己的院子,做好自己的事,别让人抓住把柄就行。”
她顿了顿,又道,“你去把老爷送来的那方端砚包好,送到老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