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
如今潘姨娘临盆在即,身边伺候的人可得细心些,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咱们可没法向宫里的那位交代。”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王熙凤安排的人手不够,得让她邢夫人插人。
老太太捻念珠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邢夫人:“凤哥儿不是已经派了四个婆子去听雪轩了?还有吴妈妈,是她亲自选的产婆,经验丰富,怎么会出差错?”
“话是这么说,可架不住人多手杂啊。”
邢夫人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昨儿我见听雪轩里负责煎药的婆子,竟是府里厨房刚调来的,连药材的药性都分不清,若是给潘姨娘煎错了药,可怎么好?我想着,不如让我身边的张妈妈去帮忙,张妈妈在府里待了二十多年,煎药、伺候月子都是一把好手,有她在,也能让潘姨娘安心些。”
这话刚说完,暖阁的门就被推开了,王熙凤端着一个描金托盘走进来,托盘里放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羹。
她像是没听见邢夫人的话,笑着上前:“老太太,这是厨房刚炖好的燕窝,加了您爱吃的莲子,您快尝尝。”
老太太接过燕窝羹,用银勺舀了一口,才看向邢夫人和王熙凤,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你们俩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一个想往听雪轩塞人,一个怕人抢了功劳,吵来吵去,像什么样子!”
邢夫人脸色一白,刚想辩解,就被老太太打断:“潘姨娘是客居,又是双身子,最忌折腾。
产婆就用吴妈妈,凤哥儿安排的四个婆子也留下,负责外间的杂事;邢氏你若是不放心,就派你那个张妈妈去听雪轩外间帮忙,负责煎药、送水,不得进产房半步——这样总行了吧?”
老太太都话了,邢夫人和王熙凤自然不敢反驳。
邢夫人心里虽不乐意,却也只能点头应下;王熙凤则笑着谢了老太太,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产房里的事,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消息传到揽月轩时,沈月娥正在给麟儿换尿布。
翠儿一边帮着递尿布,一边说:“姨娘,您是没瞧见邢夫人当时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像个调色盘似的!
二奶奶倒是沉得住气,老太太说完,她还笑着给邢夫人递茶,气得邢夫人没喝就走了。”
沈月娥听着,却没什么笑意。
她知道,老太太这是在和稀泥,表面上平衡了双方,实则是把矛盾压了下去。
邢夫人绝不会甘心只派一个张妈妈在外间,王熙凤也不会放松对听雪轩的监视,这场暗斗,只会在潘金莲生产前,变得更加激烈。
她低头看着麟儿,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小手还无意识地抓着她的衣襟。
沈月娥的心突然一紧——若是潘金莲生下健康的儿子,老太太和老爷会不会更看重那个孩子?麟儿这个“庶长子”
的身份,还能保住多少分量?她之前盘算的“抱子求存”
,会不会因为潘金莲的孩子,变得一文不值?
(三)
潘金莲来揽月轩的那日,天阴得厉害,像是要下雪。
沈月娥刚把麟儿哄睡着,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潘姨娘来了”
。
她赶紧让翠儿整理了一下衣襟,自己则靠在软榻上,摆出一副刚歇下的样子。
没过多久,潘金莲就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石青色的织金锦袍,领口绣着暗纹的缠枝莲,腹部高高隆起,走路时需要小心翼翼地挺着腰,却依旧难掩那份从容的气度。
“姐姐这揽月轩,倒是比我那听雪轩暖和些。”
潘金莲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丫鬟立刻递上一个暖手炉,她接过暖手炉,放在膝上,目光落在床榻边的摇橹上,“麟儿睡着了?瞧这小模样,真是招人疼。”
沈月娥笑了笑,让翠儿给潘金莲倒了杯温茶:“小孩子嗜睡,刚喂完奶就睡熟了。
妹妹临盆在即,怎么不在听雪轩歇着?这天阴得厉害,路上滑,若是摔着了可怎么好。”
“在屋里待得久了,闷得慌。”
潘金莲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却不经意地扫过窗外——廊下站着两个穿灰布袄的婆子,是王熙凤派来的,正低头窃窃私语,时不时往屋里瞟一眼。
她放下茶杯,声音压得低了些:“姐姐生产时,身边可有信得过的人?我这几日总觉得心里慌,夜里总做噩梦,梦见有人在我床边晃悠,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沈月娥的心猛地一跳。
潘金莲这话,是在试探她,还是真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