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集 月娘提养遭严拒(2 / 6)

正言顺、无可争议的嫡长子,将来承继这偌大家业,任是哪个妾室也休想再借子生事,你这正室的地位,更是稳如泰山,无人可以撼动;这三来嘛……”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在温暖的室内显得格外阴寒,“也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李瓶儿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后宅之中真正当家做主、执掌生杀予夺之人!

没了这孩子傍身,她一个无根无基的妾室,还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这一番引经据典、剖陈利害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吴月娘的心坎上。

她之前虽也朦朦胧胧动过此念,但总觉时机未至,或是心底尚存一丝同为女人的不忍。

然而此刻,亲眼见到西门庆态度已然转变,兄长又如此条分缕析,将那巨大的利益和稳固的地位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那一点点微末的不忍,立刻便被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对权势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恐惧所彻底淹没、取代。

她眼中闪过一丝混合着决绝与狠厉的光芒,原本捻着佛珠的手指微微收紧,沉声道:“哥哥所言,句句在理。

这孩子……确实不能再留在他生母身边了。”

(二)贤妻良母的“苦心”

与铺垫

吴月娘行事,向来最讲究名正言顺,最忌授人以柄,落人口实。

她深知“欲则不达”

的道理,因此并未立刻心急火燎地向西门庆提出那至关紧要的请求,而是耐着性子,如同技艺精湛的绣娘,一针一线,细细密密地做起铺垫来,务求将这“贤德”

之名,做得圆满,做得无可挑剔。

她先是亲自去了小厨房,吩咐管事媳妇,每日里除了府中定例份例,务必再额外精心炖制上好的补血益气汤品、催奶下乳的秘制膳食,或是选用老参,或是挑拣阿胶,务必用料十足,火候到位。

然后,她或是亲自带着丫鬟,或是遣身边最得力可靠的大丫鬟小玉,将这些汤水膳食送往李瓶儿房中。

每每亲至,她总是坐在李瓶儿榻前,言辞恳切,语气温和,拉着李瓶儿微凉的手,细细叮嘱:“六娘,你身子本就娇弱,如今又为西门家立下这般大功,诞下麟儿,更是耗损元气。

哥儿如今全仗着你,你务必听姐姐的话,好生调养,万不可掉以轻心,落下什么病根才是。”

其情其景,便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要道一声“仁厚”

不仅如此,她又亲自开了上房库房,取出往年积攒的、连自己都舍不得轻易使用的上等江南软缎、松江的三梭细布、新弹的雪白棉絮,亲自盯着针线上手艺最好的几个媳妇丫鬟,给哥儿裁制贴身穿戴的小衣、保暖御寒的襁褓斗篷,连那上面绣的“长命百岁”

、“麒麟送子”

等吉祥图案,她都要亲自过目,挑剔针脚,务求尽善尽美。

这番持之以恒、细致入微的举动,落在偶尔问起的西门庆眼中,自是觉得吴月娘这个正妻,果然是贤惠大度,心胸宽广,颇有世家主母的雍容风范与慈悲心肠,心中对她那分因常年平淡而稍显疏离的敬重,不由又添了几分。

连府中那些惯会跟红顶白、见风使舵的下人们,私下里也都交口称赞,说:“到底是咱们大娘子,菩萨心肠,行事就是大气!

对庶出的哥儿也这般尽心尽力,真是咱们府上的福气。”

然而,这番做派落在有心人如潘金莲眼中,却只换来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

她歪在自己院中的暖炕上,听着春梅学舌,手里漫不经心地剥着一枚金桔,冷笑道:“你瞧咱们这位大娘子,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像个泥塑木雕的菩萨,关键时刻,倒是把‘贤德’二字做得十足十!

真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能安什么好心?不过是瞧着官人如今对那边冷了心肠,想趁机把那金疙瘩似的孩儿,名正言顺地攥到自己手心里罢了!”

她虽也嫉恨李瓶儿得了孩子,但更不愿、也更忌惮看到那孩子落到根基深厚、名分正统的吴月娘手中。

若真如此,那便是另一个更加难以撼动、更加令人绝望的威胁。

她心中念头急转,如同沸水,思忖着该如何在这看似即将平静下来的潭水里,再狠狠搅动一番。

时机,终于被耐心极佳的吴月娘等到了。

这日晚间,西门庆在外与一班官面上朋友应酬,席间又为了一桩盐引买卖的关节未能顺利打通,心中郁结,多喝了几杯闷酒,回来时已是带着七八分醉意,脸色阴沉得如同此刻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吴月娘见他如此,心中更是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