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野草一样在府里疯长,无论是在厨房忙碌的角落,还是在浆洗房的喧闹中,甚至在丫鬟婆子们的闲聊中,总能听到关于安儿的议论。
这些流言不仅伤害了安儿的名誉,也深深刺痛了李瓶儿的心。
她感到自己和孩子在这个府中的地位,正逐渐被边缘化,而她却似乎无能为力。
有一次,绣春去厨房取早饭,听到两个厨娘在低声议论:“你说安哥儿怎么总这么病?我看就是天生的福气薄,扛不住咱们府里的富贵,才总招灾惹祸。”
另一个厨娘附和道:“可不是嘛!
你看大姐儿,多壮实,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安哥儿虽是嫡出,可我看呐,未必有大姐儿有造化。”
绣春气得浑身抖,冲上去和她们理论,却被她们倒打一耙,说她“仗着六娘的势,欺负下人”
。
绣春只能委屈地跑回来,把事情告诉李瓶儿。
李瓶儿听了,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她知道,和这些下人争论没有用,她们只是在传播别人的闲话,真正的根源,还是在潘金莲和西门庆身上。
可她现在连自保都难,哪里还有力气去管别人的议论?
更让她心力交瘁的,是安儿反复无常的病情。
虽然请了太医,吃了药,可安儿的身体还是极其虚弱,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生病。
有一次,如意给安儿换衣服时,不小心让他吹了点风,安儿当天就起了低烧,咳嗽不止,夜里更是咳得睡不着,小脸憋得通红,李瓶儿抱着他,一夜没合眼,不停地给他擦汗、喂水,直到天亮,烧才退下去。
还有一次,厨房送来的米糊稍微稠了点,安儿吃了之后,消化不良,又开始腹泻,拉得浑身无力,连哭声都细弱得几乎听不见。
李瓶儿急得团团转,只能再次请太医,开了调理脾胃的药,喂了好几天,才慢慢好转。
每一次生病,对安儿来说都是一次煎熬,对李瓶儿来说,更是一场身心俱疲的战役。
她看着安儿日渐瘦弱的身体,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再想起潘金莲的恶意、西门庆的冷漠和府里的流言,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她吞噬。
她曾以为,只要她努力抗争,就能为安儿争取到活下去的资源;可现在才知道,她争来了炭火和饮食,却争不回孩儿的健康,争不来官人的真心,更争不过这无处不在、杀人于无形的流言蜚语。
她抱着安儿,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难道她的安儿,真的注定要在这“不祥”
与“病弱”
的阴影下,艰难求生吗?难道她这个做母亲的,真的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这深宅大院的恶意吞噬吗?
疾厄骤临,符纸再现——深夜的危机与最后的疯狂
就在李瓶儿被流言和安儿的病情折磨得几近崩溃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凶险,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那是一个寒风呼啸的深夜,芙蓉院的炭盆早已烧得通红,屋内温暖如春。
李瓶儿哄安儿睡下后,自己也因连日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可刚睡了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哭声惊醒——是安儿在哭,而且哭声异常凄厉,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细弱。
李瓶儿猛地坐起来,冲到床边,只见安儿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像熟透的柿子,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喉咙里出“呼噜呼噜”
的痰音,手脚不停地抽搐,眼睛紧闭着,眉头紧紧蹙着,显然是难受极了!
“安儿!
安儿你怎么了?”
李瓶儿慌乱地抱起孩子,触手之处一片滚烫,比之前任何一次烧都要烫!
她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在抖,“如意!
如意快起来!
哥儿出事了!”
如意也被惊醒了,连忙爬起来,看到安儿的模样,吓得脸色惨白,手脚软:“娘!
哥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烧得这么厉害?还抽风了!
咱们快请太医!
我这就去前院找来人保!”
如意正要迈开脚步,急匆匆地想要冲出房门。
然而,李瓶儿迅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袖,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且扭曲:“别去!
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去前院又能找谁呢?官人肯定已经歇息在五娘的院子里了,来保也早就进入了梦乡,你根本就找不到他们的。
就算你真的找到了,他们也未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