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碎琼乱玉间,寒夜抖落万千琼瑶,皎月凝作千年冰魄。
防风邶的大氅将她整个人裹进怀里。扣住她后腰,温热的掌心拂过冰凉的后颈,“多重要,比你姐姐还重要?”
她发间沾染的雪花渐渐融化,化作晶莹的水珠,顺着青丝滑落。
“嗯,比小夭重要。”许久之后,洛愿给出自己的答案。
九凤骤然觉得夜雪之下,寒辉泻魄,素影摇瑛。他听见自己沉稳的心跳声与落雪的簌簌声交织,乱成不该属于他的心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防风邶低头,看见她头顶上沾着的细小雪晶,在月光下如同星辰闪烁。
\"冷么?\"他收紧大氅,将她又拢近几分。她摇头时发间雪粒簌簌落下,在他掌心融化。
“你怀里像藏着暖炉。”
空中飘舞着细碎的雪粒,雪粒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微光,两人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又很快消散。
朝瑶的脸埋在二哥的胸前,月光透过云隙,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雪地上绘成一幅的剪影。
防风意映凝望着远方的两人,二哥脸上的神情,不同于平日浪迹花从,此时眉眼间荡漾着月光刻下的温柔年轮。当目光落在朝瑶发间时,那双含着霜色的眼睛忽然化开,睫毛垂落恰能盛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这种神情,她在涂山篌脸上见到过,也在他与旁人的“逢场作戏”见过。
现在朝瑶并没有看向二哥,像是她看不见的地方,二哥的神情才会如此。
“小夭,我.....”涂山璟借着朝瑶的话,送小夭回去,路上却不知该如何说。他可以割弃青丘的一切,却无法割断血脉。
“璟,你先说发生了什么事?”小夭猜出事情不简单,问清楚在决定。
“我奶奶种了禁忌蛊术,现在还未反噬,能取,她不愿意。”涂山璟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小夭,“她希望我接任族长,也希望大哥放弃争夺族长之位。”接任族长之位,意味着什么,他与小夭都明白。
瑶儿什么时候会蛊术?也是那位鬼老头教的?小夭暗叹气,刚才看见涂山璟犹豫那刻,她确实有些难过。
现在听清事情全委,忽然又有些理解,他要是连他奶奶的命都不顾,自私地选择自己心之所向,抛弃一切和她在一起。那是不是也说明,他总有一天也会抛弃她?
小夭并不打算说出自己会蛊术,太夫人身边那位肯定是巫蛊高手,自认自己这个半吊子比不过对方。而且瑶儿的意思是不准她插手,她插手也没用。
瑶儿说的没错,她前脚解,后脚老太太又换一个禁忌之术,重点她也不会续命。
“没关系,这件事没有任何人能替你们做决定。”小夭走到房门前,对着涂山璟笑了笑,推开房门独自走进去。
涂山璟望着紧闭的房门,再次转身,一步又一步慢慢走向内宅,一言不发跪在太夫人院子里。
雪粒子簌簌砸在青石板上,涂山璟的大氅渐渐凝出霜色。他跪得笔直,肩头积雪已积了半寸,发间玉冠垂下的丝绦冻成冰棱,随呼吸轻微震颤。
婢女进去禀报给太夫人,太夫人闭着眼睛思索今日圣女的用心,忽然听见婢女来禀报,疲倦地说道:“随他去,不用管他。”
雪层发出细微碎裂声,一道身影跪在涂山璟身侧,涂山璟看了一眼满身风雪的涂山篌。回到涂山家,他用了很多方法也没化解涂山篌与他的仇怨。
“大哥,我无意族长之位,愿意与奶奶共享寿数。”
涂山篌讥讽地转头看向涂山璟,“高贵完美的璟公子这是施舍吗?我想要的东西会自己去争取,不需要施舍!”
“大哥,我不是施舍,我也不恨你。”
“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来复仇?你觉得你原谅我,就比我高贵?又可以高高在上,怜悯地看着我这个被仇恨扭曲的人?”涂山篌抓住涂山璟,力气大的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我宁愿你复仇,也不愿意看到你假仁假义的虚伪样子。你身上的伤疤,你的瘸腿,你的女人嫌弃你,不愿意要你。你就一点不恨吗?来啊,找我复仇啊!”
肩膀酸痛,涂山璟抓住涂山篌的手腕,“大哥,我真的不恨你!”
涂山篌松开了涂山璟的肩膀,“我们不需要哥哥弟弟的假亲热,反正该知道我是贱婢所生的人都知道。你与奶奶共享寿数,以后大家说起完美高贵的青丘公子,还得道一声璟至诚至孝,慈乌返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