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
众人收到消息,瑶儿无碍,不用寻找。小夭急匆匆赶回皓翎,见到阿念惆怅地盯着一位女童,方才知事情的缘由。
阿念注视戴着面纱,嬉笑打闹的灵曜,眼睛还是熟悉的眼睛,举止神态皆是记忆里的模样,依旧记得十年间的所有,依旧会软糯喊她二姐,依旧能逗母后开心。
可揭开面纱,面纱之下完全是另一张脸。
如同父王与别人生的孩子,比她还像父王。
蓐收刚接触灵曜,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很熟悉,给人一种不是朝瑶却是朝瑶的感觉。后面诡异发现,她身上朝瑶的气息没了,变成陛下的气息,完全是亲父女。
王母重开蟠桃宴的消息,席卷大荒。玉山的蟠桃宴千年未开,年轻一辈都未见过玉山真面目。
大荒各氏族子弟,盼着能跟随族长同往玉山。百姓得知圣女苏醒,心中感念上天听见他们的祈祷。
防风意映得知消息,压在心口二十多年的巨石,骤然卸下,朝瑶痊愈了。
丰隆等人更是齐齐涌入昙夜阁,离戎昶酒过三巡,眼角湿润,搂着涂山璟。“璟,我的爷们总算平安归来。”
涂山璟无奈地瞟了一眼勾肩搭背的手,瞅了一眼与玱玹谈笑风生的丰隆,“你还是准备好钱袋子吧,她二十多年没挣钱,小心搬空你家。”
众人的笑容戛然而止,通通转头看向涂山璟。
清水镇的林地浸在稠密的夜色里,枝桠将月光绞成零星的银屑,洒在腐叶层叠的小径上。
远处偶尔传来夜枭的短啼,像钝刀划开凝滞的黑暗。
面纱遮盖住龟裂的皮肤,一袭黑衣斗篷的朝瑶,目光紧紧锁定篝火,片刻之后转身离去。
如风消失在清水镇。
寒星如碎钻般镶嵌在墨色天穹,极光如同神只的裙摆,在北极天柜山顶摇曳流转。子夜时分,极夜特有的幽蓝天光浸透山脊,使冰川呈现出诡异的通透感。
第一世的点滴与这一世重叠,未化的恨在喉间结成冰棱,偏是回望时那一眼,剜出魂魄里最烫的疼。
而今青丝成雪,最初即是永昼,君心似刃,夜夜来剖。
极北的风裹挟着冰晶穿过黑夜,半个月后当那个白色身影出现在箫关城门前时,悬挂的青铜风铃迎风而响。
斗篷下露出的一绺白发比新雪更刺目,面纱边缘隐约可见蛛网般的灼痕。
尽心竭力打造的边境之城,繁华依旧,来往商队不断。面纱下的灼痕隐隐作痛,朝瑶注视着熙攘的商队、听着孩童追逐的笑声,连痛楚都成了陪衬人间烟火的饰物。
目不能视五色,喉不能吐真言,唯耳可闻诸位悲欢离合。
她沿着田间小路行走,疼痛难忍便倚在树边稍作休息,偶尔会坐在田岸注视田地劳作的百姓。
曾经郁郁葱葱的麦田,稻田,此刻只剩下统一的色彩,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