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辨认”出的礼服,兴冲冲地往内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那背影依旧灵动,却让防风邶觉得刺目。
防风邶缓步跟了过去,倚在屏风边,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
霜雪般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与她手中那件玄黑礼服形成触目的对比。
“笨。”他轻叹一声,决定直接帮忙。走上前去,他先是轻轻拍开她胡乱忙碌的手,然后熟稔地为她系好繁复的衣结。
指尖不经意掠过那已失了墨色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才不笨!”她立刻反驳,高高地扬起下巴。等他系完最后一个结,她忽然一头扎进他怀里,“等会庆典结束,我们去吃那家新开的炙肉铺子如何?听说他家的鹿肉是一绝!”
她说话时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刚才那个对着满柜衣裳发愁的人不是她。
“你刚才是不是骂我小骗子了?”她歪着头,一副我可都听见了的表情。
防风邶动作未停,熟练地替她整理着腰封,语气懒洋洋的:“不是小骗子是什么?明明……”他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指尖轻轻拂过她衣襟上繁复的绣纹。
“明明什么?”朝瑶追问,踮起脚尖凑近他,“说呀?”
他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朝瑶抿住嘴,瞪圆了眼睛,“你……”
“不是小骗子?”他挑眉,眼底终于又漾开她熟悉的笑意,“那现在这个赖在我怀里不走的人是谁?”
朝瑶立刻像被烫到一样跳开:“谁赖你怀里了!”她凶巴巴地补充道,“等回来再跟你算账!”眼角却弯成了月牙。
防风邶凝视她离去,大早上赶回来就为了闹腾,想着她准备的画册子,再忆起每日在清水镇出门就被围观的义父,啼笑皆非。
自从她下令寡妇可迁居清水镇之后,城镇是愈发热闹繁华。妇人并非赤手空拳前来,她们携带着亡夫的部分家产、嫁妆以及宝贵的手艺,与清水镇的人们融合在一起。
街道扩建一条又一条,青石路次第延伸,吞没镇西荒地,越旧城河。青瓦屋宇如鱼骨绵延,市井纵横,百业峥嵘。
她在哪里,哪里就是烟火气,就如他不管身处何地,经历什么,最后总会回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