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给你。”
“好。”听筒里的声音顿了顿,“活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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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东南亚的山林浸在一片静謐里,薄雾尚未散尽,稻田里泛著湿润的绿意。
穿著京族服饰的阿红正弯腰劳作,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被日光晒成麦色的皮肤。
视线抬处,阿红猛地定住了——不远处的田埂尽头,蝎子就站在那里,青灰色的身影被晨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泥水在脚下咕嘟作响,阿红踩著田垄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没等站稳就一把抱住他,积压的思念混著突如其来的狂喜涌上来,让她哭得浑身发颤:“我真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会来……”
蝎子的手臂先是僵硬地悬著,而后才慢慢环住她,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砂:“我没地方可去了。”
“好人……你来了就好……”阿红把脸埋在他胸前,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襟,“这次別再走了,我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蝎子抱著她,下頜抵在她发顶,没说话,眼底却翻涌著浓得化不开的仇恨,像深潭里的暗礁。
阿红牵著蝎子走到一座爬满藤蔓的竹楼前,竹片墙壁已斑驳不堪:“这是我家老宅,早没人住了。你不想见人,就在这儿先落脚吧。缺什么我去镇上买,儘管跟我说。”
“不用,我都带了。”蝎子看著她,目光复杂,“阿红,谢了。”
“跟我还说什么谢”阿红推开门,蛛网应声飘落,灰尘呛得她咳了两声,“委屈你了,只能找到这儿……”
“挺好。”蝎子抬脚迈进去,环视著积灰的樑柱,嘴角扯出抹淡笑,“我在野林子里蜷过整宿,这儿对我这种老兵来说,就是豪宅了。”
“那……你见著家里人了吗”阿红蹲下身拾掇地上的碎竹片。
蝎子摇头:“不能去,会连累他们。”
“我懂……”
“他们猜不到我会来找你,你是安全的。”
阿红放下手里的活,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掌心的温度烫得蝎子微微一震:“说什么傻话,我怕过什么”
蝎子握住她的手,指尖粗糙得像砂纸:“那……就麻烦你了。”
“说的什么话!”阿红仰头看他,眼里的柔情能溺死人,“我是你的女人,忘了”
她忽然扑进他怀里,声音带著哭腔:“我想你……”
蝎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於收紧手臂,將她牢牢拥在怀里。
夜深得像块墨玉,山林里只有虫鸣在草叶间流淌,繁星缀在天鹅绒似的天幕上,亮得能看清彼此睫毛上的光。
竹楼里已收拾出一角乾净地,阿红偎在蝎子怀里,听著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却毫无睡意:“在想什么”
“我替他卖命,他却把我卖了。”蝎子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谁”
“你不认识,我以前的老板。”
阿红没再问,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
“我不会放过他的。”蝎子的眼在暗处闪著凶光,像被激怒的狼。
“別去了,好不好”阿红收紧手臂,几乎要嵌进他肉里,“活著多不容易,让他们忘了你不行吗”
蝎子低低地笑,笑声里全是苦涩:“你不懂那恨意。”
“我懂!”阿红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仇恨会蒙住眼睛的!你在血里火里滚了这么多年,还要再把命搭进去就凭你一个人,怎么跟他斗”
她伸手抚过他眉骨上的疤痕,“就算杀了他,那些弟兄能活过来吗”
“他们跟著我出生入死十几年,不能白死!”蝎子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泛起红血丝。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阿红的声音轻下来,带著寺庙里听来的禪意,“师傅说,能解恨的从来不是报復,是你自己肯放下。”
蝎子沉默著,指节捏得发白。
“你现在好好活著,比什么都强。”阿红吻著他的下巴,“藏起来,他们找不到你的。”
“或许你是对的……”蝎子的声音软了些,却依旧执拗,“但弟兄们不能白死。”
“先冷静几天,再做决定,行吗”
“我来找你,本就是想避避风头。”蝎子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想清楚了,还是要回去。”
阿红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