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怒骂,不仅撕开了金家最后的遮羞布,更像是重锤一般砸在每个金家人的心上,围观的村民鸦雀无声,只有贺老汉嘶哑愤怒的声音在空气中震荡。
金家老太太一辈子要强,最重脸面,当年丈夫在世时是何等的风光体面,何曾受过这等指着鼻子的羞辱?更何况这羞辱还来自于自家儿孙做出的丑事!
她听着贺耀宗一句句“贼骨头”、“窝藏犯”、“丢尽老祖宗的脸”,她气的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终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翻,直接昏厥了过去,软软的向后倒去。
“妈!”
“奶奶!”
金俊武和家人顿时都慌了神,七手八脚的扑上去搀扶老太太,掐人中喊名字,乱成了一锅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贺耀宗的怒骂戛然而止。他看到老太太被气晕,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瞬间熄了大半。他本就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心肠狠毒之辈,刚才纯粹是被气昏了头。此刻眼见如此,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怔怔的看着金家人手忙脚乱的抢救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颓然地摆了摆手。他意识到,金俊文一家现在都已啷当入狱,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自己再在这里对着空屋子和剩下的金家人发泄怒火,除了显得自己咄咄逼人,与事实毫无益处,更加救不了女婿。
“唉……造孽啊……”
贺耀宗喃喃一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不再看金家那边的混乱,转身拨开人群,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往家走。他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去城里,看看女婿到底怎么样了,这才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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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原地区医院里,叶晨的伤势恢复的很快。他本就是算计着下的手,完美避开了身上所有要害,看着吓人,实际都是皮肉伤。
再加上自家老爷子是市医院的主任医师,亲自把关治疗和用药,精心调配营养,叶晨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康复,现在已经无大碍,可以在病房里简单的活动了。
这天下午,病房门被轻轻敲响。叶晨抬起头,看到风尘仆仆的金俊武站在门口,他手里提着一个盖着布的竹帘,胳膊上还挎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脸上带着明显的局促和羞愧,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叶晨。
“俊武叔,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坐!”叶晨有些意外,连忙招呼道。
金俊武踌躇着走了进来,将手里的竹篮和布袋放在地上,搓着手,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
“叶晨……你好点没?我……我从家里带了只老母鸡,还有攒的十来斤鸡蛋……给你补补身子……
我知道我大哥家那个畜牲,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我也没脸求你原谅,这点东西……啥也弥补不了,就是……就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看着这个平日里硬朗刚强的汉子此刻如此卑微愧疚,叶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虽然设计收拾了金富,但是对于金俊武,他一直抱有敬意。这是双水村少数真正明事理,有担当的长辈。
“俊武叔,您这是干什么?”
叶辰的语气温和,但是神情却很坚定,他拍了拍床边说道:
“您快坐下,事情是金富做的,法律已经惩罚他了。您是您,他是他,这笔账无论如何也算不到您头上。您大老远跑这一趟,这份心意我领了,但是东西您快拿回去,家里的孩子们正在上学,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金俊武闻言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抬起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叶晨,你是个明白人,可我……我到底是金家人,出了这种事情,我这张老脸在金家湾都快没地方搁了,我对不起我死去的爹啊……”
尽管之前因为金富的事情和大哥闹翻,但终究是血脉相连,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家族一体,他终究无法真正割舍,这份沉重的负罪感,几乎要把他压垮。
叶晨的脸色一正,语重心长的对着金俊武说道:
“俊武叔,老爷子是老爷子,金富是金富。老爷子一辈子的清名,是他自己挣的,不会因为一个不孝子孙就被抹杀。村里人都知道您的为人,也不会因为金富的事情就看轻您。您可千万别钻牛角尖,为了别人的错误,苦了自己。”
正说着话呢,病房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年轻的身影。是金强,他手里也拎着一点水果,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满是羞愧和不安。
“强子?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