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淡定。
“老蒙,你……”
英殊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残存的理智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她强压下冲到嘴边的质问,用力拽了拽蒙志远的胳膊,将他硬是拉到了一旁相对无人的角落。
一离开民警的视线范围,英殊的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她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
“老蒙!你疯了?!小远是犯了错,可他还年轻,不就是开车快了点吗?又没真的撞到人!我们把人带回去,好好管教不行吗?
你怎么能……怎么能答应让他们拘了小远?那里面是什么地方?他怎么能受得了那个罪?!”
看着妻子因焦急而泛红的眼眶,蒙志远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他知道妻子爱子心切,但此刻必须让她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英殊,你冷静点听我说。”
蒙志远按住妻子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你以为我只是在跟警察赌气吗?我这是在救小远,也是在救众诚!”
他目光扫过不远处面无表情的苏明玉和来来往往的民警,快速而清晰地分析道:
“你想想,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是苏明成!他手里很可能有现场的视频!他跟我们是什么关系?是死对头!
苏明玉刚被他送进去,判了缓刑,我上次去医院也被他摆了一道!他现在巴不得找到我们的把柄往死里整!”
“如果我们现在表现出一点想用钱、用关系把事情压下去的意思,你信不信,明天,‘众诚集团老板纵子行凶,险些撞死幼童’的新闻就会满天飞!
到时候,舆论会怎么发酵?众诚在那些投资公司的眼中会是什么样?董事会那些老家伙会怎么借题发挥?我们之前为平息明玉事件做的努力全都白费!”
蒙志远的眼神变得锐利:“相反,如果我们现在姿态放低,主动认罚,态度诚恳,就算叶晨把视频放出去,我们也能占据一个‘不护短、敢担当’的正面形象,至少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们认了!这叫以退为进!”
他看着妻子依旧苍白的脸,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让小远在里面吃点苦头,受点教训,总比他被全网唾骂,连累整个集团跟着遭殃,甚至将来闯出更大的、我们兜不住的祸事要强!
现在丢点面子,受点罪,是为了保住里子,保住众诚的根基,也是保住他以后还能有幡然醒悟的机会!你明白吗?”
英殊听着丈夫条分缕析的解释,虽然情感上依旧难以接受儿子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但理智上已经明白。.咸+鱼!墈*书? *嶵*薪!漳_节,更.辛¨筷,
这或许是当下危机四伏的局面中,唯一能最大限度降低损失、避免事态彻底失控的无奈之举。她无力地靠在墙上,眼圈通红,最终只是喃喃道:
“可……可小远他……”
“这是他必须承受的代价。”
蒙志远斩钉截铁地说道,目光重新投向询问室的方向,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家之主在风暴中必须拿出的冷酷与决绝。
这一刻,他不仅是蒙小远的父亲,更是众诚集团的掌舵人。在家族利益与企业存续的天平上,他做出了最符合现实逻辑,却也最显冷酷的选择。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除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那个如同梦魇般阴魂不散的叶晨。
蒙志远安抚住妻子,重新走向王警官时,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沉稳甚至带着几分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再次强调会全力配合,接受一切合法处罚。这番低姿态,倒是让原本冷着脸的王警官神色稍缓,至少表面上,这位“蒙总”还是个明事理的。
然而,只有蒙志远自己知道,他胸腔里憋着的那股气,几乎要将他撑裂。他蒙志远在苏城商界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时候如此憋屈过?
竟然被一个无业、甚至在他眼中如同“草民”一般的叶晨,逼得不得不亲手将儿子送进去接受惩罚!
这种被拿捏、被胁迫的感觉,比生意场上的任何一次失败都让他感到屈辱和愤怒。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次,他利用众诚的影响力,轻易就让叶晨丢掉了外贸公司的那份工作。
当时他以为,断其生计,足以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认清现实,乖乖服软。
可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