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狠狠砸在碎石和钢板铺就的简易跑道上,发出一声如同巨兽濒死般的悲鸣。失速的飞机在跑道上疯狂前冲,激起的灰白尘土遮天蔽日,就像平地卷起了一场沙暴。
等到这头钢铁巨兽终于停稳,液压舱门“嗤”的一声缓缓开启。
还没等人走出去,一股怪味就先钻了进来。那是干燥、腐朽,混合着泥土变质后的腥气,甚至让人隐约觉得,那风里夹杂着无数生灵消逝前的哀嚎,呛得人胸口发闷。
舱门外,风沙漫天。
几个负责接机的豫州地方官员缩在运输机的阴影里,为首的那个穿着件皱巴巴的夹克,满脸蜡黄,眼神躲闪。
看到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利剑”队员走下来,他明显瑟缩了一下。直到看见随后走出的那个白衣女孩,他的目光才算有了个落点。
林飒已经换上了一尘不染的白色实验服。在这灰败的世界里,这抹白扎眼得很。
“是……是京州来的专家同志吧?我是……”那官员强打精神迎上来,试图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可林飒压根没接这茬。
她甚至连看都没看那个官员一眼,径直走下舷梯,踩在了这片死去的土地上。
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她忽然蹲下身,摘掉战术手套,露出那双白皙得有些过分的手。
紧接着,她做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动作,她把手伸向了地面。
指尖触碰到的,不是泥土该有的松软。
冷,硬,像石头一样粗粝。
她捻起一撮灰白色的“土壤”,轻轻一搓。那些所谓的土,化作了毫无生气的粉尘,从指缝间簌簌滑落。这哪里是土啊?这分明是生命燃烧殆尽后留下的尸骸。
透过那条龟裂的缝隙,还能看到一截早已碳化的植物根系,黑乎乎的,像截枯木炭,脆弱得如同一阵风就能吹散。
这一刻,整个世界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剩下风,在这片巨大的坟场上空,呜咽盘旋,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