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外围的警察们彻底慌了神,对讲机里传来上级语无伦次的咆哮和杂乱的电流声,几个年轻的警员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脸色煞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而被死亡包围的顾云洲还是一脸无所谓。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逐一扫过眼前每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年轻面孔。
“对嘛。”
他居然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种老师点评学生作业般的“赞许”。
“这才像点样子。”
“不过……”
他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缓慢切割神经的钝刀。
“光会摆出架势,有什么用?”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几乎要打到自己的拳头前,嘴角的讥讽放大到了极致。
“拳头都在抖,吓唬谁呢?”
“说到底……”
他微微摇头,叹息般吐出了那句彻底点燃所有人理智的判词:
“骨子里,还是一帮没胆的怂货软蛋!”
“呜嗡——!!”
裴家人再也受不了这种激,大吼:“干-死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血腥冲突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一道狂暴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绝望中撕裂黑暗的咆哮!
一辆白色的保姆车,以近乎失控的速度,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野蛮地撞开了临时拉起的警戒带!
轮胎与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剧烈摩擦声,车体在惯性下甩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漂移,停在人群边缘!
“砰!”
车还未完全停稳,侧滑门就从内部猛地撞开!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同折翼的蝶,又像是扑火的飞蛾,踉跄着从车上跌撞下来!
“住手!!!”
云晚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尖锐、嘶哑,带着一路狂飙而来的恐惧和破音,却像一把利剑,劈开了现场狂暴的氛围!
她发髻散乱,几缕长发被汗水黏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
“让开!求求你们让开!”
“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她挤得狼狈不堪,手臂被人群撞到,生疼,但她眼中只有那个被围在中央、依旧昂着头的疯狂男人!
终于,在无数道或惊愕、或愤怒、或不解的目光中,她冲破最后一道阻碍,如同耗尽所有力气一般,猛地张开双臂,义无反顾地挡在了顾云洲的身前!
用自己纤细单薄的后背,对上了裴家子弟那些蓄势待发的拳头!而面向了顾云洲!
她胸口剧烈起伏,喘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苍白的脸上因极度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她先是猛地回头,用那双盈满了水汽、却又带着极致愤怒和担忧的眸子,狠狠瞪了顾云洲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疯子!闭嘴!”
然后,她立刻转向面色铁青、眼神锐利如刀的裴老爷子:
“裴爷爷!快让他们住手!”
“误会!是唐勋贵!是唐勋贵干的!”
“裴教授他安全了!他刚刚……他刚刚亲自给我打了电话!他没事!!”
裴老爷子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出现了巨大的惊喜。
景深没事?那太好了!
顾云洲站在云晚身后。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纤细的脊背在微微颤抖,月白色的布料被汗水浸湿,勾勒出清瘦的肩胛骨形状。
她散落的发丝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此刻也因为紧张和用力而绷紧。
他脸上那副玩世不恭、蔑视一切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缝。
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难懂的情绪。
有对眼前局面的冰冷算计,有一丝计划被打断的不悦。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某种强烈冲击力撼动的愕然,以及被她这不顾一切的身影所吸引的灼热。
但这一切,只发生在他眼底深处。
表面上,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看着身前这个胆大包天、竟敢挡在他前面的女人。
嘴角那抹惯有的冷笑,似乎淡去了一些,但依旧挂在那里。
云晚感受到身后那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又急又气,再次回头瞪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