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
就在这僵持不下、火星子随时可能复燃的刹那——
一道急促的刹车声刺破空气!
一辆黑色的轿车几乎是甩尾停在了人群外围。
车门推开,一道清隽却略显仓促的身影跨步而出。
是裴景深!
他终于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他脸色是一种失血后的苍白,唇色也淡,额角甚至能看到细密的冷汗,显然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赶来的。
但即便如此,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步伐虽快却不显慌乱,那种浸淫学术多年蕴养出的沉静气度,与现场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径直快步走到裴老爷子面前。
“爷爷。”他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沙哑和疲惫,但语气依旧恭敬沉稳,“让您担心了,是孙儿的不是。”
他先是微微鞠躬,然后立刻转向周围那些不肯离去的裴家子弟,目光沉稳地扫过一张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
“各位叔伯兄弟,景深在此,谢过大家为我忧心,仗义执言。”
他言辞恳切,先肯定了大家的情绪,随即话锋一转,理性而清晰:
“但请听我一言。绑架我的人,行事鬼祟,从头至尾以黑布蒙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绝非顾云洲的风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顾氏大厦顶楼的方向,声音提高了一些,确保周围人都能听清:
“以顾云洲的为人,他若真要做这件事,何须藏头露尾?”
“他既敢当着爷爷和诸位长辈的面,那般坦然承认……”
“这其中缘由,诸位细想,不觉得蹊跷么?”
“我们若因此事而大动干戈,岂不正中了真正幕后黑手的下怀,让人看了笑话?”
裴景深的话,如同带着镇定效果的冰泉,缓缓浇熄着众人心头躁动的怒火。
是啊。
顾云洲那是谁?
是敢指着鼻子骂他们裴家上下是“怂货软蛋”的“活阎王”!
他要是真绑了人,会用蒙头这种下三滥又怯懦的手段?
以他那疯劲,怕是恨不得敲锣打鼓告诉全天下是他干的!
他刚才那番“承认”,与其说是认罪,不如说是一种极致的、带着嘲弄的挑衅!
他在挑衅什么?
或许,就是在挑衅裴家的理智,逼他们先动手,把事态扩大到无法收拾?
一些脑子灵活的年轻人已经回过味来,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了,但脸上仍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