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手机荧幕的冷光,映着顾云洲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云晚那条回复,明显试图掩盖内里惊心动魄的真相。
“无聊的骚扰”?
顾云洲鼻腔里逸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锐盾安保养的那群东西,是专啃硬骨头的恶犬,佣金高得吓人。
请动他们,就为了干点“无聊的骚扰”?骗鬼呢。
他眼前闪过云晚强装镇定时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她下意识护住小腹时,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惊慌。
这女人,看着像尊一碰就碎的玉佛,骨头里却灌了钢。
宁可自己咬着牙往肚子里咽血,也不肯在他面前露半分怯。
他是能吃了她,还是比那些阴沟里下药的老鼠更让她信不过?
一股无名火混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躁意,像点着的油星子,在他胸腔里“噼啪”炸开。
既恼她的隐瞒,更怒那些不知死活、竟敢把爪子伸到她眼前的杂碎。
点开助理的信息框,将车牌号,基地地址,简洁地发送过去。
“这辆车。基地周边,三天内,所有能挖出来的监控探头,不管是官方的、商铺的,还是路边违章抓拍的,一个不漏。”
“我要它每次出现的时间、停留时长,车上下来过什么人,哪怕只是个影子,都给我抠出来。”
“给你三十分钟。”
阿城的回复快得如同设定好的精密器械:“明白,三十分钟内给您完整轨迹图。”
顾云洲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身体重重陷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闭上眼。
书房里只余下古董座钟指针走动的细微声响,和他自己几乎不可闻的呼吸。
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上演着无声电影:云晚捧着那碗他亲手煮的面,小口小口吃着煎蛋,热气氤氲了她侧脸柔和的轮廓……
-
二十八分钟刚过,书桌上的电话便嗡鸣起来。
顾云洲倏然睁眼,拿起电话,“说。”
阿城:“查清了。”
“目标车辆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每天至少出现在基地外围三次以上。停留点位经过精心选择,都在监控盲区或边缘地带,但通过路口探头和远处商铺摄像头角度互补,基本能拼凑出轨迹。”
阿城顿了顿,似乎在调取具体数据。
“出现时间高度集中在两个时段:上午云晚小姐抵达后一小时,以及晚上她结束排练离开前半小时。像在踩点,也在确认作息。”
顾云洲:“嗯。”
阿城接着道:“最关键的一段影像,来自基地后巷一个老旧便利店私自安装的、对着后门垃圾存放点的监控。”
“昨晚二十一点十七分,车辆短暂停靠巷口,那个黑衣男人下车,与恰好从后门出来的程澈有过短暂接触,大约十几秒。画面模糊,但黑衣人的衣着和体态特征吻合。”
程澈。
这个名字让顾云洲的眼神锐利了几分。
和云晚绑在一起比赛的那个小子。
“今天下午,云晚小姐的救护车离开基地大约二十五分钟后,该车再次出现,在同一位置接走了黑衣人。”
阿城继续汇报,语气带上了一丝精准定位后的冷硬。
“综合多个道路监控追踪,这辆车最后常去的落脚点,是城西那家名为‘迷夜’的夜总会。那里是出了名的烟花地,也是不少脏事的中转站。”
“迷夜……”
顾云洲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把拍到黑衣人正面最清晰的画面,特别是下车、关门的瞬间,截取出来,发到我终端。”
“是,视频和轨迹图一分钟后传到您加密邮箱。”
顾云洲挂断电话,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
加密邮件已然送达。
他点开视频文件。
画面因摄像头老旧而布满噪点,光线昏暗,黑衣人的脸大部分被帽檐和刻意戴上的墨镜遮挡。
但顾云洲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扫描仪,捕捉着每一个细微处:
那人下车时先警惕四顾的姿态,关车门时手腕上闪过的一丝金属反光(可能是手表或饰品),走路的步幅频率,甚至微微驼背的习惯性姿势。
反复播放,慢放,定格。
他将这些碎片化的特征,像拼图一样刻进脑子里。
……
夜深如墨,“迷夜”夜总会那巨大的霓虹招牌,像一块浸润了油彩的抹布,在夜色中肆意涂抹着暧昧的光晕。
门口穿着黑西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