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回到训练基地时,天光正好,金色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
仿佛昨日的救护车鸣笛、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都只是一场恍惚的噩梦。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冰锥刺骨般的后怕,仍悄然盘踞在心底最深处。
她刚踏进大厅,一个身影便从角落的阴影里猛地窜了出来,差点撞到她身上。
是程澈。
他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脸色苍白。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副惶恐不安的空壳。
“云晚姐!”
他双手紧张地绞在身前,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我对不起你!我……”
他语无伦次,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自己的悔恨。
云晚停下脚步,安静地看着他。
他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并且,他递过来的那把“刀”——那个车牌号,已经精准地插进了敌人的心脏区域。
这就够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
云晚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一阵微凉的风,吹散了程澈焦灼的喘息。
“你没让那东西伤害到我,这是结果。”
她目光落在他写满悔恨的脸上,带着一种审视,也带着一种了然的淡漠。
“至于你当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怕,是贪,还是一时糊涂,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你没让最坏的那个结果发生。”
她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是宽容还是警告。
“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
“现在,收起你所有的情绪,把精力都投入到最后的排练里。”
“下一场是分组赛,我们两个,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别再让我失望第二次。”
说完,她不再看程澈骤然放松又愈发复杂的脸色,径直越过他,朝着排练室的方向走去。
背影纤细却挺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程澈僵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是用力抹了把脸,快步跟了上去。
-
高强度的排练持续了整个下午。
云晚的专注和严苛几乎达到了变态的程度。
每一个音准,每一次换气,甚至是一个眼神的传递,她都要求做到极致。
程澈拼尽了全力跟上,汗如雨下,却不敢有半分怨言。
他知道,这是他的救赎之路,也是唯一能将功补过的机会。
短暂的休息间隙,云晚独自回到节目组为她准备的临时休息间。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她靠在门上,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高强度的工作和紧绷的神经,让她确实感到了一丝疲惫。
然而,这份难得的清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手机在口袋里执着地震动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裴景深。
呵。
她盯着那个名字,唇角勾起极冷的弧度。
电话接通,贴在耳边。
“晚晚?”
裴景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是他惯有的温和清润,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龃龉。
“听说你昨天身体不适,进了医院?现在感觉怎么样?严不严重?”
他的语调平稳,透着学者特有的从容不迫,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斟酌。
云晚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微微蹙着眉头,那张备受学术界推崇的俊脸上必然挂着无可挑剔的担忧表情。
多么完美的“关心”。
如果她不知道那瓶堕胎药出自他裴家老管家之手的话。
这通电话,此刻听起来简直讽刺得令人作呕!
他是真的不知情,跑来虚情假意地示好?
还是心知肚明,特意来试探她的虚实,看她是否真的中招,那个不该存在的“意外”是否已经被“处理”干净?
一股混合着恶心、愤怒和冰冷恨意的浊气,猛地冲上云晚的胸口。
她用力握紧了手机。
但她开口时,声音却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只有一种刻意拉开的、疏离的礼貌。
“劳裴教授挂心,只是排练太累,有点低血糖,老毛病了,不碍事。”
裴景深似乎并未察觉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