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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远山这才又转向沈励行。
“让二公子见笑了,小女在家中一向是很乖巧的,今日不知怎的,竟闯出这等祸事。”
他话音刚落。
沈励行忽然轻笑出声。
“乖巧?”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抬起眼帘,一双凤眸里带着几分玩味的凉意。
“侯爷说的乖巧,就是前脚推了嘉安郡主落水,后脚就砸了自家的书房?”
钟远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沈励行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如针,扎得他心口生疼。
“我兄长新丧,府中上下本就忙于一团。”
“母亲更是伤心过度,身子骨一直不见好。”
他微微倾身,目光在钟远山和钟毓灵之间来回扫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国公府庙小,恐怕是容不下钟大小姐这尊大佛了。”
这话一出,满堂皆静。
钟远山额角渗出了冷汗。
他听出了沈励行话里的意思,这是要退婚?!
不等他开口辩解,沈励行已经站起了身。
他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冷了下去。
“我看,既然镇南侯府这么会管教女儿……”
“那这人,还是留在侯府吧。”
“至于国公府与侯府的婚约。”
沈励行顿了顿。
“改日,我会亲自上奏陛下,另行商议。”
说完,他看也不看面如死灰的钟家人,转身便向厅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迈出厅门的那一刻,一道瘦小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死死揪住了他的衣角。
力道之大,竟让他顿住了脚步。
沈励行垂眸,看到的是一双通红的、噙满泪水的眼睛。
钟毓灵仰着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被遗弃的猫儿。
“大哥哥,不要丢下我……”
“我害怕……”
沈励行冷笑一声:“这是你家,你怕什么?”
他想也不想,便要扯回自己的衣角。
可那只小手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肯松开。
沈励行失了耐心,手上加了三分力道。
“放手!”
嘶啦——
一声清脆的裂帛声响彻整个前厅。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励行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件刚上身没多久的云锦外袍,靠近下摆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刺眼的缺口。
而那撕下来的一小块布料,正被钟毓灵紧紧攥在手心里。
她似乎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举着那块布,呆呆地看着他,澄澈的眸子里写满了茫然与无辜。
沈励行的脸色,一寸寸沉了下去。
那双凤眸里,仿佛有风雨欲来,阴云密布。
“二公子息怒!”
钟远山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上前。
“小女无知,冲撞了二公子,我这就让她给你赔罪!”
他转身想瞪了钟毓灵一眼,钟毓灵却只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半点没有说话的意思。
钟远山真是肺都要气炸了,只能忍着怒意又对沈励行道:“二公子,如今国公府新丧,正是多事之秋,若是此时闹出退婚这等事,岂不是让京中之人看尽了笑话?”
“再者说,这门婚事乃是陛下亲赐,若是……”
沈励行忽然勾了勾唇角,打断了他。
那笑容却无端让人脊背发凉。
“侯爷说笑了。”
他抬起手,掸了掸那处破口,动作慢条斯理。
“国公府的笑话,已经够多了。”
“至于陛下的赐婚……”
他斜睨了一眼还呆站在原地的钟毓灵,语气凉薄如水。
“总不好让陛下知道,镇南侯府胆大包天,竟敢偷梁换柱,送了个傻子过来吧?”
钟远山闻言,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沈励行不再理他,只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留个傻子在府里添堵?”
“我沈励行还没这么闲。”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个再无转圜余地的背影。
这一次,再没人敢拦。
前厅之内,落针可闻。
钟家人,全都蒙了。
钟远山看着沈励行消失的方向,浑身都在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