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桃一个激灵,什么也不敢再问,提着裙角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很快,背着药箱的傅大夫就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一进门,连礼都来不及行,便被沈励行示意上前。
“快看看她。”
“是,二公子。”
傅大夫不敢耽搁,立刻跪在钟毓灵身旁,搭上她的脉搏,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
他迅速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丹药,手脚麻利地撬开钟毓灵的牙关,将药喂了进去。
紧接着,他又取出一套银针,精准地刺入她周身几处大穴。
一番施为下来,钟毓灵紧蹙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但人依旧昏迷不醒。
傅大夫这才松了口气,起身向沈励行回话。
“二公子,世子妃的旧伤复发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说道:“她的内伤本就未愈,全靠药物吊着。”
“前几日,她还强撑着病体为夫人施针,已是耗损了心神。”
“今日又在灵堂跪了那么久,又哭又闹,身子早已到了极限。”
傅大夫顿了顿,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声音压得更低。
“再加上受了重重一撞,这才将压下去的伤势,尽数引了出来。”
沈励行听着傅大夫的禀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自己不舒服,不知道说?”
傅大夫闻言,低下头,沉默了几秒。
“这……许是世子妃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励行的目光,落回地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
一时间,他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若是寻常女子,受了这么重的内伤,又替人耗费心神施针,还要在灵堂前不眠不休地跪上几天几夜,只怕早就喊疼,或者抱怨不干了。
也只有真正的傻子,才会连自己的身体到了极限都不知道。
难道,她真的只是个傻子?
沈励行收回思绪,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冷。
“先把她带回屋去吧。”
“是,二公子。”
春桃和傅大夫不敢耽搁,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钟毓灵从地上扶了起来,朝着内室走去。
临走前,傅大夫的视线扫过沈励行垂在身侧的手,那上面的牙印依旧渗着血,看着有些骇人。
他忍不住开口:“二公子,您手上的伤,老夫为您处理一下吧?”
沈励行抬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不必了。”
他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血。
“一点小伤。”
……
钟毓灵只觉得整个人都沉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身体像是被撕裂成了无数片。
她好像又回到了镇南侯府那个冰冷的后院。
侯府的下人狞笑着,将她的头一次又一次地按进刺骨的冰水里。
她拼命挣扎,呛了好几口水,肺里火辣辣地疼。
“大小姐,知道错了吗?以后还敢不敢跟二小姐抢东西了?”
画面一转。
又是那几个下人,她们围着她,故意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火苗猛地窜起,点着了她的袖子。
“啊——!”
皮肤被灼烧的剧痛传来,血肉模糊的水泡黏在了衣料上。
许嬷嬷走过来,看也不看,一把就将那烧焦的布料扯了下来!
“嘶啦——”
那是皮肉被生生撕开的声音。
撕心裂肺的疼。
“不要……疼……”
她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呻吟,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不是狰狞的面孔,也不是冰冷的水缸。
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漆黑。
只有一缕清冷的月光,从窗棂的缝隙里漏了进来,在地上投下淡淡的银辉。
嘴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是沈励行的血。
钟毓灵抬起手,轻轻触碰自己的脖颈。
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是上好的伤药,已经被人细致地涂抹了上去。
她盯着头顶的雕花床梁,那双刚刚还因梦魇而惊恐万分的眸子,此刻却沉淀下来,化作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水。
沈励行……
那个男人掐着她脖子时的力道,那双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剖开的锐利眼神,又一次浮现在她脑海。
他起了疑心。
这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