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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迎上来的丫鬟,奉茶的婆子,每一个人的笑,在她看来都像是藏着一把刀。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砰”地一声关上门。
“都给我滚出去!”
“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踏进院子半步!”
尖利的嘶吼,让门外的下人们噤若寒蝉,纷纷退散。
屋内,苏清沅背靠着门板,缓缓滑落在地,浑身发抖。
究竟是谁?
是谁在她身边,日复一日地,想要她的命!
夜深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又看了看桌上那个白色的小瓷瓶。
良久,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拔开瓶塞,将里面那颗黑色的药丸倒在手心。
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吞了下去。
这一夜。
没有狰狞的鬼影,没有无边的黑暗,没有那仿佛要将骨头都蛀空的头痛。
苏清沅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时,她才醒过来。
神思清明,是久违的舒畅。
苏清沅看着窗棂上跳跃的晨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折磨了她数月,让她夜夜惊醒的沉重感,竟像是被一夜清风吹散了,无影无踪。
她缓缓坐起身,抬手抚上额角。
不痛了。
那根深蒂固,仿佛要将她头骨都钻穿的刺痛,真的消失了。
虽然太阳穴还有些沉闷,但比之前那种每晚睡不好,尖锐刺骨的疼痛好上太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
那个痴傻的世子妃……
那颗毫不起眼的黑色药丸……
竟然是真的!
苏清沅的眼中,迸发出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她几乎要喜极而泣,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她要去国公府!
她要再去找钟毓灵!
“咚咚咚——”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轻柔的敲门声。
苏清沅心头一凛,刚刚燃起的喜悦瞬间被警惕浇熄。
“夫人,您醒了吗?奴婢听雪,伺候您起身。”
是听雪。
是她最贴心的大丫鬟。
苏清沅定了定神,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回眼底,声音恢复了往日的疲态。
“进来吧。”
门被推开,穿着一身藕荷色衣裙的听雪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眉眼间满是关切。
“夫人今日气色好了许多。”
听雪将水盆放下,笑着走到床边。
“往日这个时辰,您总是蹙着眉,今日竟舒展开了,可是昨夜睡得安稳?”
苏清沅心中一动,差点就要将钟毓灵的事脱口而出。
话到了嘴边,却猛然一顿。
国公夫人的嘱咐,如警钟在耳边敲响。
“下毒之人,必定是你身边最为信任之人。”
她的目光落在听雪那张温婉关切的脸上。
虽然她不愿意相信是听雪所做,但还是小心为妙。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带倦意的笑。
“许是吧。”
“昨日新换了个大夫,开了方子,说是能安神,吃了之后,梦魇倒是少了些。”
听雪的眼睛一亮。
“当真?是哪位大夫这般神通?竟比府医还有用!”
苏清沅不动声色地接过她递来的帕子,随口胡诌道。
“不记得了,是管家从外头请来的民间大夫,姓什么张,还是姓王来着。”
“哦……”
听雪应了一声,走到她身后,伸出纤细的手指,熟稔地为她按揉着太阳穴。
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那可真是好事。”
“既是有效,回头便让管家再去请那位大夫,多给夫人开几帖药,定要将这病根去了才好。”
温言软语,满是为主子着想的体贴。
苏清沅从铜镜里,看着身后那张温柔的脸,点了点头。
“嗯。”
用早膳时,安远侯来了。
他一身墨色锦袍,风尘仆仆,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眠。
一见到苏清沅,他便疾步走来,眉宇间的焦灼清晰可见。
“沅儿,今日感觉如何?”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握住她冰凉的手。
苏清沅看着他,轻声问。
“侯爷又宿在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