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宋氏反应快,立刻上前一步,脸上瞬间堆满了慈爱的笑。
“侯爷您别听孩子们瞎说,不过是姐妹间一点小矛盾,早就过去了。”
说完,她将目光投向躲在沈励行身后的钟毓灵,声音放得极其温柔,仿佛真是个疼爱女儿的慈母。
“灵灵啊,到母亲这儿来。”
“我知道你素来脾气好,心也善,定是不会记恨爹爹和你妹妹的,对不对?”
宋氏那温柔似水的声音,在厅中回荡。
钟宝珠死死咬住下唇,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软肉里,才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
宋氏脸上慈爱的笑意依旧,似乎笃定那个傻子会乖乖地走出来。
然而,沈励行身后的那道纤细身影,却纹丝未动。
钟毓灵依旧躲着,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宋氏。
“可是……”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
“您不是不让灵灵叫您母亲嘛?”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宋氏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那精心描画的眼角,抑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她在心里将钟毓灵骂了千百遍,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灵灵,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是你娘,你当然可以叫母亲。”
钟毓灵眨了眨眼,仿佛在努力消化她的话。
“哦。”
她轻轻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随即,她仰起头,视线直直地望向身前高大的男人,她穿着月白色的衣衫,那表情眼神像极了一只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小兔子,充满了纯粹的依赖。
沈励行心口莫名一滞。
他垂下眼,便对上那双清澈的杏眸,里面映着的全是他的影子。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燥意,从他心底窜起。
他沉声咳了一下,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侯爷,侯夫人。”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散漫与不耐。
“今日你们是奉旨来道歉的,嫂嫂之事是侯府家事,你们回头再说便是。现在话已说开,不如就先回……”
“什么道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脆又无辜的声音打断。
钟毓灵从他身后探出整个脑袋,歪着头,满脸都是天真的困惑。
“灵灵没有听到道歉啊。”
钟毓灵那双清澈的眸子,就这么直直地望着镇南侯,仿佛真的在等待一个答案。
话音落下,厅堂内连呼吸声都轻了下去。
钟远山的面皮猛地一抽。
宋氏捏着帕子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刚才他们已经含糊过去了,沈励行也没说什么,都要让他们回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傻子竟敢当着沈二公子的面,把事情掰扯得如此清楚!
半晌,还是钟远山先开了口。
“你方才不在。”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钟毓灵闻言,长长地“哦”了一声,那尾音拖得意味深长。
她偏了偏头,一派天真。
“那爹爹是怎么道歉的呀?”
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追问,语气里满是求知若渴的赤诚。
“是跟话本子里说的一样,跪下道歉的嘛?”
“噗!”
站在沈励行身后的墨影,一个没忍住,险些笑出声来,又在主子冷飕飕的眼风扫过来时,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一张脸涨得通红。
钟远山的一张老脸,瞬间由红转紫,又由紫转青,精彩纷呈。
跪下道歉?
他堂堂镇南侯,给自己女婿的小叔子,一个晚辈下跪?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胡闹!”
他终于压不住火气,低喝一声。
眼看就要发作,一旁的宋氏赶忙伸出袖子,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角。
宋氏脸上重新堆起僵硬的笑,柔声打着圆场。
“灵灵,这道歉啊,有许多种方式的,不一定非要下跪。”
“是吗?”
钟毓灵立刻来了兴致,眼睛都亮了几分。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追问道:“那爹和母亲,方才是用哪一种方式道歉的呀?”
“灵灵好想知道哦!”
她说着,仿佛觉得光问他们不够,还扭过头,仰起那张白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