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弧度,“我这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声,还不够差吗?”
钟毓灵神色未变。
“你的名声确实不好。”她坦然承认,话锋却骤然一转,“不过,这也不代表你想连累整个国公府的名声。”
她抬眸,清亮的目光直直射向沈励行。
“毕竟,你我如今可是叔嫂。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一顶秽乱门楣的帽子扣下来,恐怕整个国公府都会被拖累。到时候,我们俩,怕不是要被一起浸猪笼吧?”
“浸猪笼”三个字一出,沈励行脸上的戏谑之色一点点敛去,那双深邃的凤眸幽幽地看着她,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要将人吸进去。
空气仿佛凝滞了。
半晌,他竟笑了。
这一笑,如冰雪初融,春风过境,瞬间冲散了方才的凝重。他本就生得俊美,笑起来时眼尾微挑,更是自有一股难言的风流与邪气。
“若是一起浸猪笼,”他拖长了音调,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说道,“似乎也不错。”
钟毓灵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对上他那双带笑的眼,一时竟有些怔愣。
沈励行却已收回了目光,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利落地站起身。
“开个玩笑,嫂嫂莫当真。”他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吧,鱼饵已经撒下去了,我们也该找间客栈,等着看好戏了。”
两人寻了一家附近的客栈住下。
不过第二日,钱有为那边便派人将一沓厚厚的旧盐引秘密送了过来。
沈励行看都未看,直接将东西丢给了墨影。
“将这些东西,秘密分发下去,务必让京城里每一家盐商都拿到一份。记住,要快,要在镇南侯的人反应过来之前,把水搅浑。”
“是!”墨影领命。
一夜间,翻天覆地。
一大早,街上就闹哄哄的。
“哎,听说了吗?现在的盐,三文钱就能买一斤!跟白捡似的!”一个提着菜篮的妇人,满脸不敢置信地对同伴嚷道。
“可不是嘛!”同伴一拍大腿,声音更高,“前些日子还捂着钱袋子不敢多买,一夜之间,满大街都是推着车卖盐的!我家那口盐缸都快堆不下了!说是手上都有大批的盐引,全都能随便卖盐了呢!”
“那就不着急买了,看哪家便宜卖哪家呗。”
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到处都是关于盐价的议论。
原先还打算哄抢的百姓,后来也都开始货比三家。
曾经能被当成硬通货的雪花盐,如今价格一泻千里,甚至比最粗糙的劣等米还要便宜。
盐运司衙门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大人!全乱了!全乱了!”一个差役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里满是惊惶,“东市的盐价已经跌破三文钱一斤,比糙米还贱!到处都是拿着旧盐引卖盐的,根本拦不住!”
“啪!”
钱有为一个巴掌狠狠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他脸色铁青,眼珠子布满血丝,哪还有半分平日里官老爷的从容。
“废物!一群废物!”他指着差役的鼻子破口大骂,“查!给我查!那些盐引是哪来的?!”
一旁的王师爷面色惨白:“大人,我们恐怕是着了道了,那个自称姓钟的蜀中富商,还有他那个娇滴滴的夫人,分明就是一对骗子!”
“那对狗男女!”钱有为咬牙切齿,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找到他们!就算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他们给本官揪出来!我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王师爷抹了把冷汗,苦着脸说:“大人,现在不是追究他们的时候。盐价崩了,账目对不上,若是让御史台的人知道了,我们……”
话未说完,门外却传来通报声。
“大人,门外有一商人求见,自称姓钟,说是来跟大人报案的。”
钱有为和王师爷猛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与愤怒。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让他滚进来!”钱有为怒喝道。
片刻后,沈励行走了进来。只是此刻的沈励行,再无半分那日暴发户的张扬,他衣衫微微有些凌乱,脸上满是焦急与惶恐,活脱脱一个遭了难的倒霉商人。
不等钱有为发作,沈励行便抢先一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