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面前,让孩子对着王萱笑,说“给大娘看看,沾沾喜气”;鲁一林则将药包小心地搁在案上,还特意叮嘱丫鬟“待会儿煎药时,火候要小些,别煎糊了”。
就在这时,王飞掀着帘子进来了。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锦袍,手里提着个朱漆食盒,食盒上雕着精致的牡丹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他刚进门,便撞见这幅其乐融融的场景,不由笑了起来,声音洪亮:“希安、亲家母,我来晚了!听闻萱儿有喜,我特意从京城赶过来,还带了二百两银子——不成敬意,权当给我未来的外孙添个见面礼,买些摇篮、衣物。”
张母忙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客气,却也透着亲近:“你这孩子,太破费了。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多银子?”
王萱却红了眼眶,她走上前,轻轻握住王飞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爹爹有心了。您从清源县赶来,路上肯定累坏了,快坐下歇歇。”王飞是她的生父,自她嫁来青州后,父女俩便少见,如今父亲特意为了她的身孕赶来,还带来这么厚重的礼物,她心里自然感动。
与张府的热闹不同,成王府的西跨院却冷得教人发慌。院中的桂树虽也开着花,香气却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散不开,只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清的甜。成王倚在太湖石边的软榻上,软榻上铺着厚厚的锦垫,却暖不了他的身子。他手中捧着个白瓷茶盏,茶盏里的茶水早凉透了,茶叶沉在杯底,没有一丝热气。钟楠垂首立在阶下,青色的书生袍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他袖中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枣糕——那是方才路过厨房时,负责点心的小丫鬟偷偷塞给他的,说“钟先生,您忙了一天,吃块枣糕垫垫肚子”。
“殿下,您瞧。”钟楠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将手中的一叠奏折轻轻放在石桌上。最上面那份奏折的封皮是深灰色的,封皮上印着“都察院”三个字,赫然是弹劾本章。钟楠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沉重:“户部侍郎陈大人上了奏折,说您私调河工的银两,用于整修王府;礼部侍郎李大人也参了您一本,说您强占了城郊的民田,给佃户的补偿少得可怜;就连前儿个给府里送梨的果子商,都被人攀扯上了,说他‘贿赂’您,送的梨里藏了金子。”他指尖轻轻划过奏折上的朱批,朱红的字迹刺眼,“这三十多份奏折,倒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专挑您上个月刚得的实缺下手,就是想把您拉下来。”
成王捏着茶盏的手指节泛了白,指腹因为用力,都有些发红。他将茶盏往石桌上一磕,发出“当”的一声轻响,语气里满是怒意,却又带着几分无力:“那两个蠢货!当初我让他们处理河工银两和民田的事,叮嘱过要小心,别留下把柄,他们倒好,竟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心头的火气压下去。
“殿下,您也别太生气。”钟楠弯腰拾起一片飘落的桂叶,叶子还是青绿色的,却已经没了生机。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分析:“秦王在朝中经营了二十年,朝中半数官员都受过他的恩惠;齐王则把控着江南的商路,有的是银子打点关系,两人的根基都深得很。如今他们联手对付您,就是怕您得了实缺后,势力壮大,威胁到他们。”他抬手指向院外,青石板路上积着一层薄尘,连个讨赏的乞丐都寻不见——往日里,府门口车水马龙,来送礼、巴结的官员络绎不绝,如今却冷清得可怕。“您看这府门口,前儿个还每日里车轿不断,门庭若市,今儿个倒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连个人影都没有。那些官员,见您失势,都躲得远远的。”
成王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凄凉,在冷清的院子里回荡,格外刺耳。“你说得对,是我太急了。”他望着石桌上的奏折,想起年初时钟楠劝他的话——“殿下,如今局势未稳,您当暂缓收拢官员,先稳固根基,再图后计”,可那时他一心想尽快做出政绩,不肯听,如今才落得这般境地。“若早听了希安的话,也不至于......”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只挥了挥手,语气疲惫:“去把库房里那幅《松鹤图》装起来,再备二十坛十年陈的竹叶青。”
“殿下这是要......”钟楠抬头,眼中满是疑惑——《松鹤图》是前朝名家的手笔,价值连城;十年陈的竹叶青更是罕见的好酒,成王平日里都舍不得喝,如今却要拿出来,他实在猜不透成王的心思。
“去给大皇子和二皇子府上送礼。”成王站起身,广袖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奏折哗哗作响,像是在发出抗议。他望着院外沉沉的暮色,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无奈:“就说本王久居青州,远离京城,不懂朝中规矩,前几日若有冒犯两位哥哥的地方,还请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