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重新迈开,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语气平淡地说道:“好了,知道了。你先去找你娘玩,爹爹还有事要和你娘说。”
“好!”张修生乖巧地点点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便从他怀里滑下来,蹦蹦跳跳地朝着后院跑去,嘴里还喊着:“娘!娘!爹爹回来了!”
张希安看着儿子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思虑。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走进了堂屋。
堂屋里的烛火正旺,黄雪梅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礼单,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琢磨着什么。见张希安进来,她立刻起身,将礼单推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你可算回来了。今日成王殿下派人送了厚礼来,你看看这礼单,实在是太过贵重了。”
张希安走到案前坐下,拿起礼单翻看。只见上面一笔一划写得清清楚楚:“成王殿下赠:云锦官服两套、黄金二百两、白银二百两、苏绣绸缎五十匹……”他指尖缓缓掠过“成王殿下”的落款,眼神深邃,半晌才开口:“倒是大方。”
黄雪梅在一旁坐下,叹了口气:“成王殿下突然送这么重的礼,是什么意思?”
“礼已经收了,再退回去,反倒落人话柄。”张希安放下礼单,抬头看向刚端着茶盏进来的王萱,又问:“来人可还说了别的?除了贺喜,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王萱将茶盏放在张希安手边,又将一碟蜜枣推到他面前,轻声道:“那管事倒是规矩,除了说成王殿下记挂大人,贺大人荣升巡检,便没再多说别的。我想着这种事,不能怠慢了来人,便亲自封了二十两银子,给那几个领礼的差役做了盘缠。这种跑腿的差事,总得让人家回去有话说,也显得咱们家懂规矩。”
张希安抿了口热茶,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稍稍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他的目光透过窗纸,落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上——深秋时节,槐树叶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桠在月光下伸展着,像是一道道交错的影子。“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放下茶盏,指节轻轻叩了叩桌角,声音低沉而严肃,“礼既然收了,该打的点要打点到位,不能让人挑出毛病,不然下面这群人,指不定什么就胡乱吹妖风了。咱们在这官场里行走,一步都不能错。”
黄雪梅连连点头应是:“你放心,我会把这些礼都登记在册,妥善保管,绝不会出半点差错。至于打点的事,我明日便让人去办,定不会让人家觉得咱们不懂事。”
王萱也收拾起案上的礼单,轻声道:“我待会儿再去清点一遍礼品,把贵重的物件都锁进内室的柜子里,确保万无一失。”
张希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烛火在他眼前摇曳着,映得他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
堂外的风还在吹,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黄雪梅和王萱见他神色凝重,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案上的东西,尽量不打扰他沉思。一时间,堂屋里只剩下烛火的噼啪声和张希安轻轻的叹息,在这寒夜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