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之利。”
秦王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干涩得发疼。方才熊熊燃烧的怒火,此刻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闷在胸口的灼痛,那疼痛密密麻麻,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当然记得,皇爷爷晚年,正是因为诸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明争暗斗,相互倾轧,最终引发了一场惨烈的血案,朝中重臣死伤无数,国力也因此受损严重。父皇登基之后,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提及此事,言语间满是厌恶与痛心,强调手足情深,绝不容许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可如今看来,父皇最厌弃的是手足相残,却又最善于利用这份厌恶,来制衡他们这些皇子,让他们在无形的枷锁中相互争斗,而他自己,则稳坐高台,掌控着一切。
“那便由他这般摆布?”秦王猛地攥紧了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之中,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可他却仿佛毫无察觉,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懑。“我在朝堂上熬了整整七年,日夜操劳,殚精竭虑,才好不容易把混乱不堪的盐道理顺,查清了无数陈年旧案,为朝廷收缴了巨额赋税,稳定了地方局势。成王他凭什么?凭他几句轻飘飘的奏疏,就能夺走我苦心经营的一切,还想借着监察使的势力,处处针对我?”
“凭父皇给他递刀子。”泰王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案上,瓷片与案面相互撞击,发出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脆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暖阁中回荡,惊得案上铜炉中的香灰簌簌落下,在光洁的案面上积起薄薄一层。“父皇此举,明摆着是要扶持成王,制衡于你。但你要记住,刀子握在别人手中,是伤人的利器,可若是到了我们手里,未必不能变成保护自己、反击敌人的利剑。”他缓缓倾身向前,原本温润的眼底瞬间浮起一层冷冽的寒光,那光芒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雾。“监察使的人选,父皇跟成王总不能尽数安插成王的人,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也无法服众。按照我朝祖制,三品以上官员皆可举荐监察使人选,我们明日一早就去吏部递折子——我这边全力推举刑部张侍郎,你则举荐户部陈主事,再联合几个素有清名的言官一同上书,形成鼎足之势。”
秦王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原本紧绷的身体也略微放松了一些,撑在案几上的指节缓缓松开,青白的颜色渐渐褪去。他盯着泰王,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探寻:“这些人……可靠吗?他们会不会暗中倒向成王,或是被父皇拉拢过去?”
“张侍郎素有‘铁面判官’之称,断案如神,公正不阿,最是痛恨贪墨舞弊之事,向来只认法理,不认人情,成王若想拉拢他,绝非易事;陈主事曾多年主管盐税,对地方弊政了如指掌,且此人忠心耿耿,当年若不是你在户部力排众议,为他洗刷冤屈,他早已身败名裂,这份恩情,他必然铭记在心;至于那几个御史,虽无实权,却个个刚正不阿,以直言进谏为荣,最是看重名声,他们的奏折往往能引发朝野关注,将监察使的一举一动都捅到明面上,让其无从遁形。”泰王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案上的玉佩碎片,每一次敲击,都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仿佛在敲定一个个计划。“更要紧的是,这些人背后,都有我们暗中经营的人脉与势力。只要他们能顺利进入监察司,成王费尽心机安插的耳目,到头来反倒会变成我们安插在监察司的线人,替我们传递消息,监视成王的动向。这样我们也算从中获利!”
“还有职权!”秦王猛地一拍案几,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力道之大,震得案上的碎玉都跳了起来,又重重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成王在奏疏中说,监察使可密报天下大小事务,却没说必须事事上报!我们明日在朝会上,就咬死这一点不放——每日一报太过严苛,极易扰乱地方政务,改成十日一报,既不耽误事,也能减轻监察使的负担;地方民情自有地方官员负责上报,监察使只需专注于查处官员贪腐舞弊之事,不得越权干预地方行政;最重要的是……”说到此处,秦王猛地压低了声音,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决绝,“没有父皇的亲笔手谕,监察使不得私自调查任何一位皇子的府邸,违者以谋逆论处!”
泰王含笑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如此一来,监察使便成了一只没牙的老虎,看似权势滔天,实则处处受制。成王本想借着他们来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到头来反倒要时时刻刻提防着我们借他们的手,盯着他的动向。”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变得茂密的竹影,阳光穿过竹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父皇要的是制衡,我们便给他看最完美的制衡——表面上兄弟和睦,同心同德,共同扶持皇权,就连他特意设立的监察使,都成了我们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