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放在案几上,指节抵着下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中带着几分洞悉一切的从容:“殿下不必急,该攥着汗的是秦王与泰王。他们此刻怕是在东宫偏殿,对着茶盏咬碎了牙呢。”
成王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顿,青瓷与檀木案几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暖阁中格外突兀。他眉头微蹙,眼底的笑意褪去,浮起一丝明显的焦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不急?他们若有法子破了监察使的局……”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其中的顾虑不言而喻。秦王与泰王根基深厚,党羽众多,若是联手反扑,监察使一职未必能安稳立足,到时候不仅计划落空,他恐怕还要引火烧身。
“能有什么法子?”胡有为缓缓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舆图前。舆图铺在墙上,用丝线勾勒出大梁的山川河流、州府郡县,标记清晰,一目了然。他伸出指尖,轻轻点在青州府与大梁京都之间的位置,那里是漕运要道,也是泰王的势力范围之一。“无非是争监察使的人选罢了。”他语气平淡,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秦王要安插心腹,以便掌控各部动态,继续扩张自己的势力;泰王想塞自己人,既能捞取好处,也能制衡秦王——可这正是咱们的机会。”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成王,眼神中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殿下缺什么?”
成王一怔,下意识地反问:“缺什么?”他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身为皇子,身份尊贵,衣食无忧,看似什么都不缺,可细细想来,他缺的又太多了——缺朝堂上的话语权,缺足够的势力支撑,缺陛下的重视,缺与秦王、泰王抗衡的资本……
“缺银子。”胡有为走到他的案前,拿起那份墨迹未干的监察使名录,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名字,“泰王掌控漕运,皆是财雄势大。殿下虽有王府俸禄,却远远不够支撑起一番事业。如今监察使一职,便是送上门的财源。”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给泰王分两成监察使名额。他得了名额,在各部伸手,掌管核查账目之权,自然能从中谋取暴利,到时候必定会拿出真金白银来感谢殿下。殿下拿这银子募死士、铸甲胄,招兵买马,三年之内,何愁凑不出十万精锐?”
“你要我养私兵?还是十万?!”成王猛地坐直了身子,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砸在案上,茶水四溅,濡湿了案角的名录。他脸色骤变,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谋逆!你昏头了?!”
养私兵乃是大忌,历朝历代,不论是谁私养甲士都是重罪。如今陛下尚在,朝堂之上暗流涌动,若是被人察觉他私养私兵,别说争夺储位,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殿下说错了。”胡有为神色不变,弯腰拾起地上的茶盏,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污渍,然后走到一旁的茶炉边,重新斟满了温热的茶水。茶香袅袅升起,冲淡了空气中的几分紧张。“这不是谋逆,是立威。”他将茶盏递还给成王,语气平静却坚定,“您想,等您帐下有十万甲士,光是秋操之时,战鼓擂动,旌旗招展,那等声势传到宫墙之内——陛下能不掂量?百官能不忌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者,监察使在各衙门耳濡目染,半年时间足以把各部的文书、账目摸个通透。哪些人忠,哪些人奸,哪些人有把柄,哪些人可利用,届时殿下都了如指掌。到那时,朝堂有眼线,军中有刀把子,您再顺势进入东宫,谁还敢说您是闲散王爷?谁还敢轻视您?秦王与泰王即便联手,又能奈您何?”
成王端着茶盏,指尖冰凉,茶水的温度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震撼。他盯着舆图上那被朱砂圈出的位置,又看了看案上的监察使名录,额角渐渐渗出了一层薄汗,顺着鬓角缓缓滑落。他原以为,设监察使不过是在文官堆里扎下根来,搜集些把柄,制衡一下秦王与泰王,让自己在朝堂上能站稳脚跟罢了。却万万没想到,胡有为的野心竟如此之大,早已把这步棋下到了兵权上,想要借监察使一职为他积累财富,进而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精锐之师。
这计策太过大胆,太过凶险,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可偏偏,又充满了诱惑,让他无法抗拒。他渴望权力,渴望摆脱如今的困境,渴望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渴望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头的和田玉镇纸,镇纸温润光滑,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些许。他沉默了许久,目光在舆图与胡有为之间来回流转,看着胡有为那副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的模样,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
忽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