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了些许,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顿了顿,才缓缓说道:“前些日子倒还好,每日清早天不亮,就去后院的演武场舞那柄鎏金虎头枪。那枪沉得很,她却使得虎虎生风,枪尖挑得院角的腊梅落了半架,花瓣铺了一地,金灿灿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担忧:“可这几日,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吃饭时就闷头扒饭,一碗饭下肚,竟没说过一句话,问她话也只是含含糊糊应个‘嗯’字,眼神涣散,跟丢了魂儿似的。”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张希安的手背,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莫不是跟府里哪个丫头置气了?还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要不我让周妈妈去问问?周妈妈与她最是交好,她性子向来听周妈妈的话。”
“不必。”张希安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翡翠镯子,那镯子是上好的老坑翡翠,色泽浓郁,绿意盎然,触手温润。“你且防着她些。”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钱良看着性子单纯,实则有些城府,莫要轻信于她。这段时日局势复杂,府里人多眼杂,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话音刚落,他忽然松开手,倾身向前,将黄雪梅揽进了怀里。黄雪梅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柔软的身躯撞进他温热的怀抱,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沉水香混合的气息。她下意识地想要推拒,掌心刚抵住他的胸口,便感觉到他温热的手已探进了她的月白绫衫,顺着平滑的腰线缓缓往上抚。
“哎呀!当家的!”黄雪梅的耳尖瞬间红透,像熟透的樱桃,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她连忙用掌心抵住他的胸口,轻轻推着他,声音带着几分羞涩与急促,“秦妈妈还在门外等着我呢!说好要一起去成衣铺子量尺寸的!前儿你说要让秦岚山来府里小住,我得给他备几件厚实的冬衣,这几日天寒,可别冻着他。他年纪不大,这些事儿怕是想不到。”
张希安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触的肌肤传递过来,带着几分慵懒的意味。他却不肯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亲了亲她的发丝,声音低沉而磁性:“急什么?这会子日头还高着呢,成衣铺子要到酉时才关门,有的是时间。”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那小子在清源县交接皇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地契、庄丁名册、粮仓储量,还有庄子里的田产、农具、家畜,哪一样不得仔仔细细地理清楚?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可不么。”黄雪梅趁他说话松劲的间隙,轻轻挣了出来,抬手整理着微微凌乱的衣襟,指尖还带着些许发烫。她走到妆台前,拿起一把桃木梳,细细梳理着刚才被揉乱的发髻,“清源县那皇庄子不小,有三百亩水田,还有二十间瓦舍,连带着周边的几处果园和鱼塘。他性子较真,挨个儿盘查核对,足足忙了半月,前日才托人捎信回来,说都收拾妥当,不日就来青州。”
她梳着发髻,镜中的女子眉眼温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我特意挑了湖蓝暗纹的棉袍料子,那颜色衬得人精神,暗纹是缠枝莲,雅致不张扬。里子絮的是今年的新棉花,蓬松柔软,保暖得很,估摸着这两日日就能做好,正好赶在他来之前备好。快过年了,也该添置一些衣裳了。”
“做得精细些。别舍不得花银子。”张希安重新坐回榻上,拿起榻边小几上的茶盏,揭开盖子抿了口温热的雨前龙井。茶水清香甘醇,顺着喉咙滑下,稍稍驱散了些许疲惫。他放下茶盏,目光透过窗纸,望向窗外结冰的湖面,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打算让他进青州军。”
“哐当——”黄雪梅手上的木梳猛地磕在镜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猛地转过身,脸上的温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愕与担忧:“那孩子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在清源县守着皇庄,日子过得也算安逸,哪里受过军营里的罪?青州军的规矩严,训练又苦,他怕是熬不住啊!”
张希安抬眸看向她,眼神深邃,带着几分深远的考量:“正是因为他没吃过苦,才要让他去历练历练。”他顿了顿,语气沉了沉,“先从马夫做起,踏踏实实一步步来。喂马、洗涮马厩、跟着马队跑长途,风里来雨里去,再磨一磨他的性子。”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像是穿透了暖阁的墙壁,看到了更远的将来:“能吃下这苦,说明他有毅力、能担当,往后才有出息。等他熟悉了军营的规矩,性子也沉稳了,再让他进骑兵队,从普通的骑兵做起,跟着队伍训练、巡逻,积累经验。做得好了,再一步步升什长、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