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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朱千户推开门走了进来。房间里瞬间恢复了明亮,郑直瞅着对方找到烛台,点上之后关上门,却始终不发一言。
朱千户看出郑直心情不佳,拿出手账,开始说正事“昨个夜里梅东主的人回来了。”说着拿出一个封套递给郑直“要说的都在里边。”
郑直摒弃杂念,接过封套打开。梅琏等人在十月二十七日得驻守在广东的达官军协助,剿灭诏安县四十四家海商,尽占梅岭港。得金银百二十四万余两,绸缎布匹、香料、宝石、名贵树种七百二十库,千料以下海船近五百艘。因为事情不密,尚有十余家漏网之鱼逃奔海外。如今需要人手,不单单战兵,还要账房、管事等等的。另外,如今港口已经得手,梅琏和邢老大请郑直定夺日后。
“那些金银就先放在梅岭港,布匹绸缎、香料、树种、珠宝,挑好的,开春以后从运河送来。”郑直合上书信,凑到朱千户端过来的烛台旁引燃“让老冯挑一匹绝对可靠的账房,至少一百人,让三郎从家丁里边挑二百人。不必等两边人手齐备,分散走,立刻动身去梅岭港。这买卖是老梅和老邢闯出来的,依旧是他们两个人管事。老梅负责港口的一切,老邢负责港口的安全。”想了想“邢老大的要升试百户了,老梅再要是白身,就不妥了,他是新乐人……”
“若是在本乡本土,怕好事也会成坏事。”朱千户提醒一句。梅琏是做青楼买卖的,这在真定府都不是秘密。甚至因为对方学郑直,在全府二十多个州县开支店,而广为人知。五郎若是要给对方一个正经出身,只怕真定府定然群情激奋。
“俊秀生就太慢怠老梅了。”郑直沉吟片刻“这样,俺掌管武学,问问老梅,要不要做武生。”虽然很多事情已经变了,可是依旧有很多事没有变。比如目下,郑直总是想要尽可能的给手下人,他们需要的,而不是虚头巴脑的。
朱千户没有反对,赶忙记下。
“天津守备那里,让老谢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位置。”郑直不免后悔将朱千户等人都弄到了锦衣卫,如今要派人出京,实在不方便“若是没有,就派个可靠的人在天津单独立个字号,方便日后和老梅他们联络。”
从京师到南京有两千多里,一般都要两个月左右才能赶到。而福建诏安县到京师全程四千多里,梅琏派来的人竟然只用了不到一个半月,这让郑直对海贸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他这段时间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耍嘴,可是因为负责签批刑部等各处题本,对于漕运的情况也不再是盲人摸象。
按照兵部运军对运河的统计,陆运五十里运石费斗,三百里运石费石。而同样的漕运则是三千里运一石费两石五斗,当然这里并不包括治漕的银子。可依旧能讲,花费低廉。如今这海运,怕是比漕运花费,还要低廉快捷。难怪江侃那个王八,能够赤手空拳在海外成为巨贾。
江侃打了个喷嚏,一边将吃剩的鸡骨头放在身旁,一边继续道“公谨愿意替我出头,就证明这朋友我没有交错。可是这事如今牵扯太大,公谨真的不用沾手。”
“兄长这是啥话。”福舍外的青年文士不满道“俺晓得人微言轻,可是……”
“哪跟哪啊。”江侃哭笑不得,赶紧拱手致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谨若是想要知道原委,不妨去寻找我一位好兄弟,向他打听。”
旁人或许是别有所图,可是江侃对面前这位还是了解的。对方是真性情,真汉子。看不惯,直接就上手,看对眼了,那也是真的掏心掏肺。
此人名叫夏言,字公谨,江西广信府贵溪县人。去年乡试落榜之后,就在家苦读。直到七月的时候,接到担任临清知州的父亲夏鼎书信,才北上。原本是打算照顾病重的父亲,不曾想上月刚刚到临清,就意外得知了江侃去年因为牵扯娘子被害案,被关在刑部直到如今。这才向夏鼎说明后,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营救。
“谁啊?”夏言立刻懂了,看来江侃是有苦难言,赶忙追问。
“都察院观政进士孙汉。”江侃立刻道“不过他已经出京了,也不晓得……”
“可是孙鸿逵,孙进士?”夏言一听,赶忙追问,看江侃好奇赶紧解释“兄长不晓得,孙进士两日前在大朝时,敲登闻鼓,向陛下示警……”说着将从报纸上道听途说而来的情节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江侃无语,孙汉这是何苦来哉,只是他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试问人家都将孙汉他们围困那么久了,怎么可能因为天黑就让对方跑了?太不专业了。如今都察院死人了,事情还是爆出来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