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也没有传出来,换句话说,刘家挂不挂孝都不一定。
十七奶奶一直坐在旁边,始终不发一言,静静看着二奶奶的表演。今个儿事真的不少,亲达达要远赴塞外;大爷失踪;英国公嫡孙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六太太的姐夫暴病而亡。可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家里缺了一块主心骨。
而二奶奶也有意思,此刻不去各处耍威风,用一个蹩脚理由凑过来,又意欲何为呢?
昭回靖恭坊显佑宫外,唐玉璞目送英国公府张勋卫的马车离开。立刻起身与几位同业道别,从对面的字画铺子出来,返回马车跟了上去。
张勋卫并未再去旁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教忠坊。眼瞅着张勋卫在英国公府前下车进了大门,唐玉璞失望之余,再次透过窗户缝隙瞅了眼即将被他的马车超越的张勋卫座驾,车里竟然没有人了。斟酌片刻,待马车开出英国公胡同,唐玉璞对车夫道“显佑宫。”
马车立刻调头,绕路返回了昭回靖恭坊显佑宫外。唐玉璞如今也算老于世故,一锭五两金花银就搞清楚了张勋卫来显佑宫做啥。竟然是舍了一个替身,在此代替他自个修行。显然刚刚陪同张勋卫去郑家致祭的青年,就是对方的替身。
唐玉璞莫名其妙,却不敢耽搁,立刻命车夫返回芝麻巷。
“东家,是郑先生。”唐玉璞还在琢磨二姑母为何要他跟踪张勋卫,是不是有为十三姐联姻的打算,外边传来了亲随的声音。他赶忙推开车窗,向外张望,马车已经到了东单牌楼。果然,就瞅见远处郑墨芝在麻巷口与程翰林父子道别“等等。”
正所谓四民有别,莫看他如今也算是读书人,可实在没有勇气往清华词臣跟前凑。况且按照规矩,他见面是要用‘老爷’称呼程翰林的。与郑墨不同,他毕竟姓唐,哪怕有三太太的情面,也不能太过随意。
就这样,眼瞅着程翰林父子的马车离开,唐玉璞这才催促车夫追上正转身往芝麻巷走的郑墨。
“程翰林非要今个帮着守灵,被老太太劝回去了。”郑墨走进车厢,无可奈何“俺叔看人真准。”
他不晓得日后自个有没有这般可以不离不弃的乡党、同年、至交,却晓得十七叔对程翰林也真的是掏心掏肺。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十七叔给郑墨讲过‘一个好汉三个帮’,他也该寻找几个臂助。
“中堂确是天纵奇才。”唐玉璞也不过才做了两年多体面人,之前在家乡也是浮浪子,再加上虞台岭上所见所闻,立刻赞同。
“表舅可曾到吏部贴黄?”郑墨突然问。
唐玉璞不明所以,赶紧说明“还未曾。原本三太太是让俺年后去的,如今国丧,估摸着也要下月了。”
“哦。”郑墨立刻做出惋惜模样,岔开话题。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很简单,今个儿十七叔与程翰林叙话时,问了三次程平的学业。而刚刚他与程翰林父子同车回来的时候,程翰林在考校了程平一些功课后,允许对方明年下场参与秋闱。
这里边的意思,郑墨大概懂。相比程平,他和唐玉璞关系才更为密切,故而刚刚没忍住,打算透露一二给对方。唐玉璞固然没法子,可是那位倾国倾城命硬出奇的十三姑母应该能做到。可事到临头,郑墨忍住了。倘若十七叔认为合适,自然不用他越俎代庖。
没法子,经过虞台岭,郑墨对于十三姑母所谓的‘命硬’,是怀疑的。莫忘了,那位杨千户的尸体是被谁找到的。
马车停下,郑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