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下周围,俺去那边瞅瞅。”说完也不理会众人,转身向胡同另一个出口走去。
待他走出胡同,直接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叔,拿回来了。”说着摊开手,是半块牛骨韘。
下午的时候,张荣找到他,让杀一个人,刑科都给事中于瑁。叶凤鸣通过与张荣这半年多相处,尤其是虞台岭之战后,如今与对方的关系颇为亲近。面对这明显出格的要求,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不提在虞台岭那几日,要不是张荣,叶凤鸣根本活不下来,更不要讲名正言顺袭职了。单单因为对方与小阁老的关系,他就没法拒绝。或许旁人以为这次小阁老完了,可叶凤鸣却清楚,不可能。小阁老最擅长的并不是斗嘴,而是杀人。而对方也一点都不缺杀人的决心,只是愿不愿意这么做而已。
于是刚刚从刑部司狱司刷完卷,准备返回刑科的都给事中于瑁就在路上被叶凤鸣两刀毙命。为了避免于瑁身份过早被人发现,他还按照张荣指点,将对方的外衣剥去,然后抛尸裤子胡同。
偏偏此时出了岔子。叶凤鸣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却是第一次善后。故而等回来后才发现张荣在虞台岭送给他的牛骨韘断了,除了一半绑在绳子上,另一半很可能被遗落在案发现场。那牛骨韘不值钱,可因为叶凤鸣最近张扬,很多人都认识。等他寻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出现了西城兵马司的士卒。原本张荣已经为叶凤鸣准备好了各种不沾手的理由,奈何出了这事,他不得不亲自出面收拾烂摊子。
“拿回来就好。”张荣看了眼叶凤鸣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一根烟“啥都有第一次,下次注意就好。”
叶凤鸣接过烟,拿出火镰为张荣点上“叔,俺不懂……”
“二郎不须懂。”张荣打断对方的话“只需要晓得,俺绝不会害你。日后你的前程,绝不会比你大伯差就好。”
叶凤鸣吐出一口烟气,点点头。
“你快成亲了。”张荣岔开话题,拿出两张纸递给叶凤鸣“在咱家隔壁,不大,二进的,那张一进的是给三郎的。”
“叔啥意思?”叶凤鸣有些不安。
“俺要跟你十七叔出门。”张荣摆摆手“俺全部身家,还有四哥都在你娘手里攥着。俺娘瞅着她,比俺都亲。宁可不要俺,也要她,难不成还怕俺跑了?”
叶凤鸣一听松了口气,却赶紧道“叔,俺也想去。”他不晓得小阁老这次巡边会不会再遇到鞑子,可是感觉跟着对方痛快。若不是三郎才九岁,甚至还想带上三弟。
“这次时候太久,估摸着要一年。”张荣却摆摆手“二郎如今要做的是学本事,你十七叔告诉俺,武举改三年一次了。”
刚刚失落的叶凤鸣精神一振,赶紧道“俺晓得了。”顿了顿“叔……父也要注意身体。”
“真想痛快吃回酒。”张荣一愣,笑道“待俺回来,一定痛快吃一回。”
“俺陪着。”叶凤鸣坚定回了一句,收好两张房契,下车走了。
站在远处的车夫这才走过来,坐上车座,吆喝一声。马车启动,向着东城而去,很快来到了东单大街。张荣换了衣衫,走下车,又绕了几条街,这才来到喜鹊胡同“还是太嫩了。”
“啥都有第一次。”脸色有些清白的郑直听了张荣复述,并没有不满“俺要是信不过二狗哥,也不会这么安排。”
其实杀于瑁,让朱千户派人做最合适。奈何郑直如今已经开始注意内部平衡,故而才交给了张荣。确实有危险,毕竟只要对方不傻,一旦日后假题本案爆发,总能想到这事。可郑直也有理由,他既然决定使用张荣,就总得让对方感到他的信任。还有啥比得上一个足够把整个郑家都掀翻的秘密能够达到这种效果呢?当然,这也和张荣之前的所作所为有关。其它的不提,单单二人一起屠了万全都司陈彬全家,就足够张荣一家子陪葬了。
“俺已经托了关系,这次依旧跟着中堂去朝鲜。”张荣也不纠缠,看郑直无语的模样,笑道“看相的说俺这人福薄,一辈子就只能遇见一位贵人。错过了,就再也起不来了。俺就瞅着,中堂就是俺命中注定的贵人。”
“啥中堂。”郑直这次没有推诿“俺们是兄弟,过命的。俺还是喜欢二狗哥喊俺五虎。”
“那不成。”张荣摇摇脑袋“没规矩不成方圆。俺们都是当兵的,都懂‘士卒可下,而不可骄’是啥道理。”
此句出自《黄石公三略》,意思是可以对士兵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却决不能骄纵他,要用严格的法令约束。
“随你。”郑直无奈递给张荣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