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来了南都。”
郑宽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一条筋虽然耿直,却并不蠢笨。显然刚刚讲的,已经代表了对方的态度。郑宽也确实对这位平阳远亲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依着他往日的脾气,让朱百户带人将此人轰走都是轻的。不过想到已经有六个多月身子的梁氏,郑宽还是决定,装不晓得。
是的,临出京前郑直的功夫没有白费,待到南都,梁氏就被发现有了身孕。这让郑宽很是高兴了段日子,甚至成了每日唯一让他宽慰的事。
这次,咋也该是儿子了。
心里有事的郑健想要回船舱,却又怕得罪郑宽。只好站在船头不停向依旧伫立岸边的郑宽行礼告别,直到再也看不见对方,这才走进船舱。一开舱门,朱氏坐在窗边正发愣。
“好了。”郑健宽慰娘子朱氏“若是喜欢这里,待除孝之后,俺们还回来。”
“官人错了。”朱氏却道“能够回乡我是高兴的。”看郑健不懂,解释道“这江南妩媚,只是雌了男儿。试问在这里呆久了,谁还有壮志雄心?倒不如回到家乡,埋头苦学。”
郑健讪讪不语。
江南春光无限好,讲实话,来南都不过半年,他已经舍不得离开这里了。不讲旁的,单是郑直在南都的这处南北四十五丈,东西一百丈,占地六十九亩,内含东西两座各十五亩花园的七路五进庭院,就让郑健喜欢得不得了。
听朱百户讲那里原本是前武定侯的竹园,后来几经倒手落在了郑直手里。可是东三路的工程直到如今都没有停下,依旧按照宅子上一位主人的设计继续修造,银子花的海了去了。
郑健不清楚郑直哪来的那么多银子,也没想着如何。只是期望到日后若是能够住在那里,也就圆满了。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光洁如镜,四周回廊环绕,紫檀廊柱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金漆点缀其间,显得富丽堂皇。宅内七路楼阁,或庭院幽深花木扶疏;或庭院静谧花香四溢。
许是因为郑直信道的原由,两座花园分别位于宅子的西北角与东南角,互为犄角。尽管东南园还在修缮,可只是西北园就已经让郑健醉心于此了。
园中假山叠翠,池塘清澈,荷花盛开,鱼儿游弋其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曲径通幽,犹如画卷。不光各色牡丹争相斗艳,还在池中修有一座与凉亭遥相呼应的二层石舫。既可泛舟归回田园,又能登高望远,抒发胸怀。不但郑健喜欢,就连郑宽也时常邀请好友一同在那小酌。
奈何这都不是他的,而是郑直的。想到这,郑健一下子没了谈下去的兴趣。坐到朱氏对面,同样看向窗外的进香河。
船到西水关附近,书童叫门,告诉郑健改换江船了。
夫妇二人收拾心情,待船停靠码头之后,登上了隔壁早就等候的江船。不想此刻远处传来呼唤,二人看去是好友盛秀才夫妇。几句寒暄后,才得知他们夫妇是特来相送的。这自然让郑健夫妇喜出望外,没法子,西出阳关无故人,谁不想离别之时多一个人牵挂。
话说这位盛秀才是郑健来南都将近半年,结交到的唯一知己。此人世为盐商,却出淤泥而不染,用心功课,让郑健钦佩万分。而对方娘子,更是一位文才不让须眉的佳人。偏偏与粗通文墨的朱氏甚为投缘,无话不谈。
四人上船后,朱氏拉着盛娘子进了后舱私语,留下郑健与盛安在前舱道别。
“嫂嫂这样想的是对的。与其担心有的没的,倒不如专心督促郑监生读书才是正理。”谢娘子听了郑八奶奶的心里话,立刻赞同。
“嫂嫂也认为是对的,那我就放心了。”朱氏仿佛得到了莫大支持“这里再好,终究不是自个的。与其日后看人脸色,不如自个挣,用起来才理直气壮。”
朱氏出身将门,骨子里与徐锦一般,并不喜欢蝇营狗苟。郑十七确实本事,她相信对方也不会对郑健袖手旁观。可朱氏并不满意郑健这种眼巴巴等着兄弟拉一把的样子。须晓得,郑直也是一点一点靠着自个努力闯出来的。都是郑家人,十七爷可以,八爷为啥不成?
谢娘子立刻赞同,原本以为朱氏会如同那些蠢笨妇人般,见识浅薄,贪恋南都的一切,却不想人家自有道理。心中不免对郑八奶奶刮目相看,果然郑家的女人都不简单。
去年照夜璧脱籍从良恢复本名邵喜姐后,就跟着盛安辗转回到了江浦县。哪怕夫妇二人早就做了万全准备,依旧受到了冷遇。盛安的父亲对儿子不告自娶,相当不满意。这还是邵喜姐的身份被瞒着,否则非得被赶出去不可。好在回到家的盛安一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