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虎臣夫妻二人又合计一会儿后,四奶奶就催着对方去了东院看金小娘,她则带着丫头婆子去后街左郑第向老太太问安。出身勋贵的四奶奶比郑虎臣看得清楚,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银子是真的。无论郑宽、郑直叔侄日后如何,总不会短了来钱门路。她与其替旁人担忧,不如过好自个的日子。
四奶奶进了左郑第,过夹道直接来到了风林火山堂。一进角门就立刻瞅见了老太太与六太太、二奶奶、十奶奶、十七嫂坐在堂内,心中疑惑,不过一篇文章,何至于此。来不及多想,与守在院里的丫头绕梁讲了一句,走进风林火山堂。向老太太与六太太问安,与三位妯娌见礼。
“四嫂来的正好。”老太太待四奶奶落座后道“程翰林家的平哥就要成亲了,刚刚程太太亲自把喜帖送来了。谁去谁不去,我们正商量。”
贺嬷嬷将一封红底烫金的封套送到了四奶奶面前。四奶奶也不扭捏。接过封套打开,留意到了喜帖上边的日子定的是六月初一,立刻想到了六太太的父亲少宗伯沈禄。能让程太太不等同样扬名的程翰林从朝鲜回来就为程平行礼,怕不是沈侍郎的身子骨熬不了多久了?将喜帖合拢,交给了贺嬷嬷。
“程家与咱们郑家,不但是乡党,还是至交。这种事就是图个人气,人越多越热闹。只是孙媳妇和八嫂和九嫂这几日就要回乡了;三太太一直病着,程太太自然不会多想。十嫂、十二嫂还有平阳宗亲平素与程太太来往不多。故而孙媳妇以为,老太太是咱家的定海神针,六太太是两位新人的媒人,四嫂是咱家的当家奶奶,十七嫂与程太太关系莫逆,缺一不可。”刚刚始终不发一言的二奶奶却抢先打破了沉默。
四奶奶面上不动,心里却冷笑。当家奶奶?哪家的当家奶奶还没开口,妯娌就把全家里里外外都安排的满满当当?
六太太原本有些情绪低落,却也被二奶奶这越俎代庖弄得莫名其妙。
十奶奶哭笑不得,大概猜出是上午时老太太决定让二奶奶再次回乡,对方借机生事。不过同样对四奶奶昨日拿腔作势看不惯。这才刚进门就不实诚,日后怕不是连二伯的世职也要夺了过去吧?那个没良心的,这次说不得又有荫职。就算五妹妹大度,让出一个,难道她就不再生了?不过也奇怪,之前两年一茬接一茬,可自从进了京,除了大姐,三妹外,所有人都没有动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十七奶奶面上茫然,心里却在不停审视二奶奶。对方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真的会为了这次回乡就再也不装了?怕不是学亲达达欲擒故纵,行抛砖引玉之事吧?
“四嫂以为如何?”老太太却似乎并没有不满,更没有责备二奶奶的意思。
“孙媳妇以为二嫂讲的甚为有理。”四奶奶也不怯场“只是程太太既然图人气,二嫂、八嫂、九嫂,不妨晚几日再启程。平阳宗亲的伯母和几位妯娌,自然也该同去。”
面对二奶奶的先声夺人,电光火石之间,四奶奶立刻想到了刚刚听郑虎臣讲的,郑十七鼓捣的那个东林诗社。按照郑虤讲的,内里如今鱼龙混杂。甚至边翰林都自嘲,郑十七所托非人,诗社被人掺了沙子。既然二奶奶想要显示果断,她就反其道而行之,该显露亲亲之道了。
二奶奶脸色微红,差点被四奶奶先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后四两拨千斤,气出一口血,却终究忍住了。
心里却冷笑,得意去吧!若不是为了消除老太太的戒心,她才不会如此鲁莽。其实上午老太太命自个跟着郑健,郑伟夫妇回老家,她就晓得这段日子露怯了,被老太太瞧出破绽。想要打消老太太的疑虑,根本不可能短期内做到,她也没信心做到。故而刚刚四奶奶进来的时候,二奶奶想到了那个强盗欺负她时,炫耀的话‘事到临头需放胆’。
有些事做起来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困难重重,关键要下决心。老太太疑心她,不就是因为自个上次回去算计太多吗?那么好,我就学三太太的尖酸刻薄。
因为跟着郑仟、郑百兄弟,她自然也对曾经的三太太很多事一清二楚。固然有人云亦云,可之前几十年对方如此,也没见谁在意。等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老太太还会真的对她处处提防吗?
十奶奶侠义心肠,最见不得这般。好在她晓得两边都不是善茬,只做没瞅见。十七奶奶神色古怪,若论这里对三太太了解的,在座诸位怕没有一个人比得过她。故而当二奶奶做出那夸张的面部表情时,十七奶奶就晓得她判断错了。果然是见过风浪的,果然只要管用,莫管能不能上的了台面。
老太太瞅了眼二奶奶,对方突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