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苦,在舌尖漫开,像把晨雾里的光都咽进了心里。
白迅站在旁边,看着他喝牛奶,嘴角悄悄弯了起来,眼底像盛了半盏星光。
直到陈义繁喝了小半盒,才想起什么似的,慌忙从书包里掏出本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是浅蓝色的,上面贴着张透明的糖纸,糖纸里还夹着片干了的银杏叶。
他把笔记本往陈义繁手边推了推,指尖悬在纸页上方,不敢碰太近,生怕碰到对方的手:“这是昨天的数学笔记,你前天请假落下的。
我……我用红笔标了重点,还写了例题的解题思路,步骤写得很细,要是看不懂,你随时问我,我……我讲题很有耐心的。”
陈义繁放下牛奶盒,翻开笔记本。
红笔的字迹带着少年特有的软,笔画圆润,连“∵”
“∴”
这样的符号都写得像小汤圆落在纸上,可爱得很。
翻到中间一页,忽然看见页脚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月亮,月亮旁边还缀着颗小小的星星,用铅笔轻轻涂了层浅灰,像蒙着层晨雾。
小月亮的下面,还写着行极小的字:“义繁喜欢看月亮”
,字迹浅得几乎看不见,要凑很近才能看清。
“这是……”
陈义繁抬眼看向白迅,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
少年的脸瞬间红透,从耳尖一直红到脖子根,慌忙伸手去挡笔记本:“我……我上课走神画的,不是故意的!”
指尖碰到笔记本的边缘,才现陈义繁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又悄悄收回手,手指蜷成小拳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就是……就是上次听你说,晚上回家会看月亮,就想着画一个在笔记上,你翻到的时候,就能想起看月亮了。”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窗户斜切进来,落在笔记本的纸页上,把小月亮的轮廓染成了暖金色。
陈义繁盯着那道浅灰的星子,忽然想起昨晚巷口的路灯——白迅站在光晕里,递烤红薯时蜷着的指尖,也是这样藏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那时候少年的手冻得红,却还是把烤红薯往他手里塞,说“还热,你路上吃”
,语气里满是怕他冻着的在意。
早自习的铃声踩着晨雾的尾巴响起时,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
声。
陈义繁喝着牛奶,翻着笔记本,偶尔抬头看向窗外——白迅正坐在他斜前方,脊背挺得笔直,握着笔的手轻轻晃动,额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眼。
阳光落在他的梢,像撒了层金粉,连带着他握笔的指尖,都泛着淡淡的光。
课间操的音乐刚响,教室里的人就涌了出去,白迅也跟着人群往外走,走到教室门口又忽然折回来,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包叠得整齐的纸巾,纸包是用浅蓝的纸折的,上面还画着个小小的太阳,纸角还带着点湿润的软,显然是刚拆封不久。
递过来时,他的声音里带着点雀跃,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这是我用昨天的皂角泡的水,晒成的纸浆做的纸巾,你闻闻,有香味的。
我妈说皂角纸浆做的纸巾不刺激,你擦手擦脸都能用。”
陈义繁接过纸巾,凑到鼻尖轻嗅。
清苦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草木气,像走进了清晨的皂角林——阳光刚照进树林,露水还挂在叶尖,风一吹,皂角叶的清香就漫了过来,裹着泥土的软,让人心里暖。
他抬眼时,看见白迅正睁着亮晶晶的眼盯着他,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连呼吸都带着点紧张的轻颤,像在等他的评价。
“很好闻。”
陈义繁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些,指尖捏着纸巾,能感觉到纸页的细腻,像少年的心思,软乎乎的,藏着说不尽的温柔。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把整个清晨的阳光都装了进去,嘴角弯成好看的弧,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他转身跑向走廊时,校服的下摆扫过栏杆,带起一阵风,风里都裹着皂角的清苦与少年的甜。
跑了两步,又忽然停下,回头看向陈义繁,声音裹着风传过来:“义繁!
午休我们一起去食堂吧,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陈义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指尖捏着那包带着皂角香的纸巾,忽然觉得掌心的秘痕不再是旧年的疤。
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疼,好像被少年藏在晨雾、牛奶与皂角香里的温柔,一点点浸成了软甜的糖——是暖牛奶的甜,是笔记本小月亮的软,是皂角纸巾的清,也是少年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