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变出三千人,还能勉强找些“早已秘密招募”
的借口。
可凭空变出三千匹神骏非凡的战马,和三千套闻所未闻的精良铠甲,这怎么解释?
说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
一旦这支军队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他林渊就不是什么“心怀叵测的锦衣卫校尉”
了,他会被当成妖人,当成施展了撒豆成兵之术的邪魔。
到那时,别说崇祯皇帝,恐怕就连那些走投无路的流民,都会因为恐惧而远离他。
大明朝廷或许腐朽,但它对付“妖人”
的手段,绝对比对付李自成要雷厉风行得多。
林渊在崖边踱步,脑中飞运转,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方案一:伪装。
给他们换上明军的制式装备?不行。
先不说去哪里搞三千套京营或者锦衣卫的装备,光是白马义从那股独特的气质和他们与生俱来的白色战马,就根本无法伪装。
他们就像黑夜里的皓月,只要出现,就注定光芒万丈,想藏都藏不住。
方案二:逐步投入。
一次只动用几百人?这同样会引起怀疑。
而且,会极大地削弱白马义从的战略价值。
他们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那排山倒海般的集体冲锋,那种瞬间撕裂一切的视觉冲击力和毁灭性的打击力。
零敲碎打地使用,是最大的浪费。
一个个方案被他提出,又被他自己一一否决。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顶级的厨子,得到了一块举世无双的极品食材,却被告知只能用一把生了锈的钝刀来烹饪,还不能让食客看出来这道菜的珍贵。
陈圆圆的计策,是“唱戏”
。
那白马义从,就是这出戏里,负责在最高潮时登场,一击定乾坤的“神将”
。
可神将登台,总得有个说法。
要么是奉玉帝之命,要么是从石头里蹦出来。
前者他没这个后台,后者……他怕被人当猴子给围观了。
思路,似乎陷入了僵局。
林渊停下脚步,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
那里灯火稀疏,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奄奄一息的巨兽。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为什么他会觉得白马义从的出现,会引起轩然大波?因为他默认的“观众”
,是朝廷,是都察院的御史,是东厂的番子,是那些拿着放大镜审视他的人。
可如果……观众不一样呢?
如果战场足够混乱,混乱到没有人有时间、有精力去思考这支军队是从哪里来的呢?
如果敌人足够强大,强大到己方兵败如山倒,所有人都陷入绝望,这时候一支天降神兵出现,人们的第一反应会是追究来历,还是感激涕零地高呼救星?
林渊的眼中,渐渐亮起了一道光。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而是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寻找借口的“时机”
。
一个完美的舞台。
这个舞台,必须具备几个要素。
第一,要足够偏僻。
远离京城,远离官道,最好是在深山老林里,天然地隔绝掉大部分不必要的视线。
第二,战局要足够惨烈。
他需要让新生营的士兵们,先去和匪寇进行一场真实的、血腥的厮杀。
他甚至需要让他们陷入险境,濒临崩溃。
只有这样,白马义从的出现,才不是“锦上添花”
,而是“雪中送炭”
,是力挽狂狂澜的“救援”
。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需要对战场的“信息”
有绝对的控制权。
战后,所有关于那支白色骑兵的描述,都必须是模糊的、混乱的、甚至是带有神话色彩的。
可以是从山林里冲出来的义士,可以是某个隐世将门的私兵,甚至可以是山神派来助战的神兵。
只要说法够多,够乱,真相反而会被掩盖。
而他,作为唯一的知情者和指挥官,将掌控最终的解释权。
想通了这一点,林渊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轻松。
他不再纠结于“如何解释”
,而是转向了“如何创造时机”
。
剿匪,不仅仅是为了练兵,为了获取功绩,更是为了给白马义从的登场,进行一次至关重要的实战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