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了声音,“后面那帮大爷,开始叫苦了。
有几个说肚子疼,想找地方方便。”
“告诉他们,全军急行,一个时辰后统一休息。
谁敢掉队,就地格杀。”
林渊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就地格杀?”
小六子愣了一下,“那可是京营的人……”
“军令如山,对谁都一样。”
林渊淡淡道,“你去传令,就说是我说的。
他们要闹,就让他们来找我。”
“得嘞!”
小六子脸上露出一个坏笑。
他最喜欢干这种狐假虎威的差事了。
他拨转马头,跑到队伍后方,清了清嗓子,将林渊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了一遍,末了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们林将军说了,他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刀快。
谁要是不信邪,想试试自己的脖子有没有军令硬,尽管试试!”
那几个原本嚷嚷着要解手的兵痞,顿时没了声音。
他们可以不怕那个远在天边的李参将,却不能不怕这个就在眼前的“活阎王”
。
他们可是亲眼看着林渊身后那五百人是如何令行禁止的,那股杀气,做不了假。
万一这位林校尉真是个疯子,拿他们几个开刀立威,那可就亏大了。
队伍里的气氛,因此变得更加压抑。
周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林渊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他原以为林渊会选择安抚,用些手段收买人心,却没想到他竟如此霸道,直接用最严酷的军法来弹压。
这种手段,看似粗暴,却是此刻最有效的。
对付这群欺软怕硬的兵痞,任何怀柔都只会被他们当成软弱。
他再回头看向那五百新兵,他们仿佛没有听到刚才的骚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节奏,沉默地前行。
周通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这五百人,恐怕比整个京营加起来,都更像一支军队。
大军在黑暗中行进了两个多时辰,天边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
林渊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休整。
命令一下,新兵营的士兵们立刻以队为单位,熟练地散开,一部分人警戒,一部分人拿出水囊和干粮,默默地补充体力,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混乱。
而后面的官军们,则像是一下子松了弦的弹簧,一屁股坐在地上,东倒西歪,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腿酸脚疼,仿佛走了一趟长征。
林渊没有理会他们,他翻身下马,走到一处高坡上,拿出舆图,借着晨光仔细研究着。
小六子凑了过来,递上一个水囊:“将军,探路的兄弟回来了。”
林渊抬起头,看到一个精瘦的汉子,穿着夜行衣,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
“禀将军,前方三十里,便是黑松林地界。
属下探明,‘过山风’的主寨设在林中最深处的‘一线天’,地势险要,只有一条路可以出入。”
“寨中情况如何?”
“匪徒约有六七百人,防备极其松懈。”
探子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他们……似乎正在办喜事。”
“办喜事?”
林渊和小六子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是。
山寨里张灯结彩,杀猪宰羊,热闹非凡。
属下抓了个舌头审问,才知是匪‘过山风’,今天要强娶前几日劫来的通州富商之女。
据说今晚就要摆酒成亲,整个山寨的匪徒都在狂欢,连外围的暗哨都撤回去了大半,都在等着晚上喝喜酒。”
林渊听完,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
真是天助我也。
他原本还准备了一套复杂的诱敌之策,却没想到,对方竟主动把这么一个天大的破绽,送到了他的嘴边。
“传令下去。”
林渊将舆图收起,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厉芒,“全军用饭,半个时辰后,全前进。
告诉弟兄们,咱们去给‘过山风’——”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送一份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