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足为虑。
“一群蠢货!”
豹子头一脚将那小喽啰踹开,振臂高呼,“弟兄们!
别他娘的瞎转悠!
官兵的主力在攻打正门!
想抢功劳的,想活命的,都跟老子来!”
他举起手中的九环大刀,遥遥指向火光最盛的寨门方向。
“大哥在聚义厅坐镇,咱们去把外面那帮官兵的卵蛋捏碎了,给大哥当球踢!
杀啊!”
“杀啊!”
“宰了那帮狗官!”
被他这么一煽动,那些本就混乱不堪的匪徒们,立刻找到了主心骨。
在他们简单的脑子里,豹子头的分析合情合理。
于是,数百名匪徒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绕开聚义厅,嚎叫着,从山寨的各条小路,朝着寨门方向席卷而去。
他们以为自己是去包抄围歼一股前来送死的官兵。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兴高采烈地,将自家大当家和整个指挥核心,彻底卖了个干干净净。
……
“狗剩哥!
顶不住了!
他们人太多了!”
寨门外,一名负责观察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跑到狗剩身边,声音里带着哭腔。
狗剩趴在岩石后,死死地盯着前方。
只见山寨里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出,至少有四五百人,他们挥舞着兵器,嘴里出意义不明的咆哮,像一群出笼的疯狗,直扑他们这片小小的阵地。
一百五十人,对四百人。
狗剩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麻。
他身后的弟兄们,也都变了脸色。
弓箭已经射光了三筒,他们的手臂酸麻,虎口崩裂。
可匪徒的数量,似乎越杀越多。
“撤……撤吧,狗剩哥,留得青山在……”
一个士兵小声地说道。
“放你娘的屁!”
狗剩回头,通红的眼睛瞪着他,“撤?往哪儿撤?将军还在里面!
我们要是把口子放开,让这帮杂种从背后捅了将军的刀子,我们就算活着回去,也得被将军亲手砍了脑袋!”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大刀,吼道:“都给老子听着!
将军的命令是堵住寨门!
没说不准咱们动!”
他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咆哮起来:“弟兄们!
我们身后,就是将军!
我们以前是啥?是流民!
是野狗!
是连饭都吃不饱的废物!
是将军,让我们吃上了饱饭,穿上了新衣,拿起了刀,活得像个人!”
“现在,这帮杂种想冲过去杀将军!
你们告我!
答不答应!”
“不答应!”
回答他的是一百多道嘶哑却坚定的怒吼。
“那他娘的还等什么!”
狗剩将大刀往地上一顿,火星四溅,“结阵!
跟老子冲!
今天,要么我们死在这儿,要么,就把这帮杂种的尸体,堆成一座山!”
“冲!”
一百五十名新兵,在狗剩的带领下,放弃了有利的地形,结成三个松散却顽强的攻击阵型,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锥,主动迎向了那股数倍于己的匪徒洪流。
一场实力悬殊的惨烈绞杀,在山寨的门口,轰然爆。
……
聚义厅内。
“过山风”
的独眼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寒。
他听到了,他听到了外面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是朝着寨门方向去的。
他那些愚蠢的下属,他最倚重的副手“豹子头”
,竟然带着主力,去围攻一个诱饵!
他们把他扔下了。
他看着自己最后的十几个亲兵,在对方那种古怪而坚韧的阵法下,一个个倒下,被剁成肉泥。
而那个年轻人,那个叫林渊的锦衣卫校尉,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在散步。
一步,一步,穿过血与火的屏障,缓缓向他走来。
周围的厮杀声,火焰的爆裂声,伤者的哀嚎声,似乎都在离他远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和对方脸上那副让他遍体生寒的、礼貌的微笑。
那不是轻蔑,也不是嘲讽。
那是一种看待死物的眼神。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