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连自己儿子的名字都一清二楚。
他强作镇定,声音有些颤:“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
小六子笑了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高深莫测,“重要的是,我能帮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在周福眼前晃了晃。
那是德源昌的票号,见票即兑,童叟无欺。
周福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银票,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你……你肯借给我?”
“不是借。”
小六子将银票收回怀里,慢条斯理地又嗑开一颗瓜子,出“咔哒”
一声脆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像是一把小锤,敲在周福的心尖上。
“这五百两,是送给你的。
不但能救你儿子的手,还能让他把以前欠下的零碎赌债,都一并还清了。”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周福比谁都懂。
他压下心头的狂喜,颤声问道:“你……你要我做什么?”
“聪明人。”
小六子赞许地点了点头,“我要你做的,很简单。
对于周管家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那声音仿佛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魔力:“你那位好族叔,周大富,平日里待你如何啊?”
周福的脸色微微一变。
待他如何?
外人看来,他是周府大管家,一人之下,百人之上,风光无限。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周大富眼里,他连一条狗都不如。
呼来喝去,打骂随心,克扣月钱是常有的事,稍有不顺心,一口浓痰都能吐到他脸上。
他之所以忍着,不过是为了那点微薄的收入,和“周府管家”
这个能唬人的名头罢了。
小六子将周福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周管家,你仔细想想。
你儿子今晚要被人剁手,这事儿要是让你那位族叔知道了,他会拿出五百两银子来救人吗?”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怜悯与嘲弄。
“我猜,他不但不会,可能还会骂你教子无方,给你那本就不多的月钱,再扣上一半。
至于你儿子的手……在他眼里,怕是连他府上一只金鱼都比不上吧?”
这番话,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周福的心里。
他想反驳,却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小六子说的,就是事实。
那个肥胖、残忍、刻薄的男人,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看着周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小六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再次掏出那张银票,这一次,直接塞进了周福的手里。
银票的质感,温润而真实,让周福冰冷的手,有了一丝暖意。
“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
小六子的声音变得沉稳而有力,“一条,是回去继续给你那位好叔叔当牛做马,眼睁睁看着你唯一的儿子变成一个残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然后,你继续忍气吞声,直到你老得干不动了,被他像扔一块破抹布一样,扔出周府。”
“另一条路……”
他微微一笑,“帮我做几件小事。
事成之后,不但这五百两是你的,我还可以另外再给你五百两。
足够你带着你儿子离开金陵,去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买几亩薄田,做个安安稳稳的富家翁。
从此,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再也不用受那份窝囊气。”
巷子口的风吹了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周福捏着那张银票,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一边是周大富那张狰狞肥硕的脸,一边是儿子在地上哀嚎的惨状,还有这年轻人描绘出的,那个安稳富足的未来。
背叛,还是绝望?
这是一个并不难做的选择题。
他猛地抬起头,平日里总是习惯性谄媚的眼睛里,此刻竟迸出一丝狠戾的光芒。
那是被压抑了太久的怨恨,和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我跟你干!
你说,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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