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渊的眼中,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欣赏之色。
他留下的后手,本意只是为了给周大富制造麻烦,拖延他追捕的脚步。
但在柳如是的分析下,这一步闲棋,却有了成为杀招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借力打力?”
“不止。”
柳如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与林渊如出一辙的弧度,那是一种算计人心的微笑,“我们可以做得更多。
周大富一倒,他名下那些盐铺、船行、田庄,就是一块块肥肉。
江南地面上,盯着这些肥肉的饿狼不知凡几。
他们会为了争抢而斗得头破血流,进一步搅乱江南的局势。”
“而我们,可以趁此机会,让我们的内应,扶持一个最弱小,也最不起眼的势力,去悄悄地分一杯羹。
甚至,我们可以暗中联络周大富的几个对头,向他们透露更多的‘黑料’,让他们斗得更凶。
如此一来……”
她顿了顿,总结道:“如此一来,我们人虽已北上,却能遥控江南的风雨。
不仅能让周大富自取灭亡,为民除害,还能借着这场混乱,在江南埋下一颗属于我们自己的钉子,一个未来的钱袋子和情报站。
待到将来我们稳定京城,再回南顾时,便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一番话说完,官道上只剩下马蹄踏地的“嗒嗒”
声。
林渊沉默了许久。
他看着身旁的柳如是,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柔美的侧脸轮廓,但那双眼睛里闪动的光芒,却比刀锋还要锐利。
这就是“顶级谋略”
与“智者之心”
的共鸣吗?
他自己固然也能想到这些,但绝不会如此迅,如此条理分明。
柳如是就像一台最精密的仪器,将他随手布下的一个棋子,瞬间推演出了后续十几步的种种变化和最优解。
她已经完全脱离了那个需要被拯救的弱女子形象,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能与他并肩而立的智囊。
“哈哈哈……”
林渊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惊起了一片归林的倦鸟。
这笑声,不是狂喜,而是一种自肺腑的畅快。
得一凤星,不止是为大明续命,更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能看懂星辰大海的同路人。
“如是,你可知你现在像什么?”
他止住笑,看着她。
柳如是有些不解。
林渊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像是在拨动算盘珠子:“像个顶尖的账房先生。
别人还在算一加一等于几,你的算盘已经噼里啪啦,把别人未来十年的身家性命都算计得一清二楚了。”
这比喻粗俗,却又异常贴切。
柳如是先是一怔,随即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那笑容,洗去了她眉宇间最后一丝风尘之色,也冲淡了方才那番冷酷算计带来的疏离感。
“那也得有大人这位东家,肯把账本交给我才行。”
她轻声应道,话语里,已然将自己的位置摆得清晰无比。
“好!”
林渊一拍大腿,“这个账房先生,我林渊要了!
钱彪那个夯货,让他打打杀杀还行,动脑子就跟猪拱地一样,以后江南这条线,就由你来遥控。
需要什么人手,需要多少银子,你尽管开口。”
他这是在彻底放权。
这份信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重,让柳如是的心,不由得一暖。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但那份承诺,已然刻在了心底。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而融洽。
他们不再是拯救者与被拯救者的关系,而是一种更紧密、更平等的伙伴。
他们一边赶路,一边继续完善着针对江南的计划。
柳如是负责提出构想和推演细节,林渊则利用他身为锦衣卫的经验和对人性的洞察,来补充和修正。
比如,柳如是提出要扶持一个弱小势力,林渊便立刻从记忆中,翻出了金陵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商会会长。
此人野心勃勃,却苦于没有靠山,最适合做他们的傀儡。
再比如,柳如是提出要散播周大富的罪证,林渊便能精准地说出,哪条罪证应该送给恨他入骨的政敌,哪条罪证应该“不小心”
让负责监察漕运的御史知道,才能挥最大的效果。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