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林渊的急行军兼程返回京城(2 / 3)

风的破庙。

林渊点起一堆篝火,火光跳跃,映着两人沉默的脸。

“京城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林渊终于开始切入正题,他将一根枯枝丢进火里,看着它噼啪作响,燃起明亮的火焰。

“李自成是外患,看似凶猛,实则不足为虑。

他那几十万大军,成分复杂,军纪涣散,除了人多,一无是处。

只要断其粮道,再打掉他几支精锐,挫其锐气,大军自会崩溃。”

“真正的麻烦,在城内。”

林渊的目光转向柳如是,那双眼睛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你之前分析过,圣心之疑,是最大的障碍。

这一点,你只说对了一半。”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崇祯皇帝,这个人……很复杂。

他勤政,节俭,不好女色,甚至可以说是历代皇帝里,最想当一个好皇帝的人。

他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批阅的奏章堆积如山,吃的饭菜比一些富户还要简单。”

这番话,让柳如是有些意外。

这与她印象中那个亡国之君的形象,大相径庭。

“可他最大的问题,也正源于此。”

林渊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嘲讽,“他太想做个好皇帝,太想力挽狂澜,所以他谁也不信。

他觉得满朝文武都在骗他,都在掣他的肘。

他刚愎自用,急功近利,今日提拔一个人,明日觉得他办事不力,便立刻罢黜,甚至下狱。

十七年来,他换了五十个内阁大学士,杀了七个总督,十一个巡抚。

他的信任,比金子还贵,比纸还薄。”

“在他手下做事,就像在刀尖上跳舞。

做得好了,他会怀疑你功高震主;做得不好,他会认为你欺君罔上。

整个朝堂,被他折腾得人人自危,谁也不敢说真话,谁也不敢担责任。

于是,所有人都在演戏,演给皇帝一个人看。”

柳如是静静地听着,她仿佛能看到那座金銮殿上,一个孤独的皇帝,和一群戴着面具的大臣,正在上演一出荒诞至极的悲剧。

“除了皇帝,就是那帮文官。”

林渊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柴,“东林党,阉党余孽,楚党,浙党……他们彼此争斗了十几年,国事在他们眼里,远不如党同伐异来得重要。

大敌当前,他们想的不是如何退敌,而是如何借着战事,扳倒自己的政敌,保全自己的家族利益。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偷偷派人出城,联系李自成,准备献城投降,好在新朝继续当官。”

“至于武将,”

林渊冷笑一声,“京营三大营,号称二十四万,实则空额无数,能战之兵不足五万。

将领们喝兵血,克扣军饷,平日里耀武扬威,一听见闯军的名字,腿肚子就先软了。

让他们守城,无异于让一群绵羊去看守一群饿狼。”

皇帝多疑,文官党争,武将怕死。

林渊用最简单的话,勾勒出了一幅末日京城的全景图。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压在柳如是的心上。

她原以为,他们要面对的,只是一场单纯的攻城战。

现在她才明白,那座城池,早已从内部腐烂、崩溃。

李自成的大军,不过是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

柳如是抬起头,迎着林渊的目光,火光在她的瞳孔里跳动,“我们回到京城,要面对的敌人,不止是城外的李自成,还有城里的皇帝,满朝的文武,以及那支烂到根子里的军队。”

“没错。”

林渊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她跟得上他的思路。

“我们就像要走进一间关满了疯子和恶鬼的屋子,而我们的任务,是说服那个最疯的屋主,把屋子的钥匙交给我们,然后带着一群随时可能从背后捅刀子的恶鬼,去抵挡屋外另一群想要冲进来分食的恶鬼。”

这个比喻,粗俗,却无比精准。

柳如是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寒意甚至过了北地深夜的冷风。

她忍不住抱紧了双臂,看着眼前的火焰。

她忽然明白了林渊在驿站里说的那个计划——抢李自成的粮食,送给崇祯。

那不是为了讨好,不是为了表功。

那是为了,在那间疯人院里,点燃一场更大的火。

用一场匪夷所思的胜利,用一份从敌人嘴里抢来的粮食,狠狠地扇